水妖的觸手縮回水中,河麵暫時恢複平靜,可那尖銳的嘶吼仍在霧氣中回蕩,像附骨之疽般纏著賴月的神經。
她靠在船舷上,指尖沾著船板的木屑,掌心的冷汗將木屑浸濕,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又涼又癢。
目光再次落在船夫身上——他依舊佝僂著背,鬥笠壓得極低,隻有花白的胡須隨著船槳劃動微微顫動。
船槳每一次插入水中,都會泛起淡藍光暈,在船尾留下晶瑩的水痕,將渡船與湍急的河水徹底隔絕。可剛才水妖襲擊時,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凝重,此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那場危機隻是她的幻覺。
“前輩,剛才的水妖……”賴月猶豫著開口。眼前的船夫實力深不可測,態度卻冷漠得反常,像在執行任務,而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附屬品。
船夫沒回頭,甚至沒停下劃槳,沙啞的聲音從鬥笠下傳來:“專心坐穩,彆多問。”
七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握緊腰間的短刀,鐵鏽硌得手心發疼,卻也讓她保持著清醒——在沒弄清對方目的前,任何追問都可能引火燒身。
渡船在霧氣中前行,能見度越來越低,腐臭味蓋過了河水的腥味,刺鼻得讓人皺眉。
之前女人哭泣般的水流聲,此刻變成了“嘶嘶”的異響,從四麵八方傳來,像無數毒蛇在暗中吐信,讓她渾身發冷。
她朝著聲音方向望去,霧氣裡數十道黑色影子在遊動,沒有實體,像凝聚的黑霧,時而變成長線,時而縮成球狀,圍著渡船緩緩轉,像在觀察獵物。
“那些是什麼?”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能清晰感覺到黑影中蘊含的陰冷氣息,與幽影山穀的邪惡截然不同,卻同樣令人心悸。
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的符文石,石頭依舊溫熱,卻沒發光,似乎被黑影的氣息壓製了。
黑影越靠越近,一道黑影突然加速,化作黑色觸手抓向她的手臂。刺骨的寒意襲來,手臂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小心!”她本能地揮出短刀,刀身劃過空氣,卻徑直穿過觸手——物理攻擊對這些虛影無效!
觸手落在船板上,“滋啦”一聲,船板凝結出薄霜,寒氣刺骨。
賴月臉色凝重,突然想起《靈風訣》中提到,風刃附帶靈氣衝擊,或許能奏效。
她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僅存的靈氣,凝聚出三道淡綠色風刃,射向最近的黑影。
“唰!”風刃擊中黑影,黑影停滯在空中,發出指甲劃金屬般的刺耳嘶鳴,顏色從深黑變淡灰,顯然受了傷。
“有效!”她心中一喜,正想繼續,卻感覺體內靈氣紊亂——連續戰鬥讓經脈不堪重負,強行催動隻會受損。
就在她停頓的瞬間,數十道黑影同時化作觸手,從四麵八方抓來。
觸手交織成黑色大網,將渡船籠罩,陰冷氣息讓船板的白霜越來越厚。“前輩!”她急忙呼喊,希望船夫出手。
可船夫依舊無動於衷,隻是劃槳更快,淡藍光膜閃爍得更亮,擋住大部分觸手。仍有幾道觸手穿透縫隙,抓向她的後背。
賴月強忍經脈疼痛,凝聚兩道風刃打散觸手,可更多觸手又從霧氣中冒出來,源源不斷。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汗珠滴在船板上,瞬間凍成小冰晶。
靈氣瀕臨耗儘,每凝聚一次風刃,經脈都像被針紮,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這樣下去會被耗死……”焦慮中,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出來——這些黑影會不會是船夫引來的?他故意不出手,就是為了消耗她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