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尤莉卡在陰影秘塔中與變幻莫測的光影共舞,娜莉斯卡在骸骨大廳中傾聽死亡的低語時,李易銘則逐步踏入了戈隆德另一處更為喧囂、也更為直接地展現力量與技藝的場所——“海怪之喉”競技訓練場。
這並非尋常供貴族消遣的角鬥場,儘管它同樣充斥著汗水、鮮血與震耳欲聾的咆哮。海怪之喉更像是一座龐大的露天軍事學院,隸屬於戈隆德的戰爭領主直轄,專門用於磨礪黑暗精靈戰士的實戰技藝,以及篩選那些真正具備潛力的勇士。它的場地廣闊,模擬著各種複雜的地形——碎石遍布的峽穀、泥濘的沼澤、布滿障礙的廢墟,甚至還有引入了冰冷海水的淺灘。四周是高聳的黑色岩石看台,但此刻上麵坐著的並非尋求刺激的觀眾,而是神情肅穆的教官、經驗豐富的老兵,以及同樣等待上場或剛剛結束殘酷訓練的戰士。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鐵鏽味、猛獸的腥臊味,以及一種獨特的、屬於黑暗精靈特有的冰冷而銳利的鬥誌。
李易銘的到來,最初並未引起太多波瀾。儘管他是巫王“引薦”的特殊人物,但在這裡,血統和背景並不能直接轉化為尊敬。戈隆德的戰士們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實力。一個來自“外麵世界”,即便流淌著杜魯齊血液的“哈爾·岡西人”,在他們眼中,首先是一個需要被檢驗的未知數。他那身融合了震旦與舊世界風格的黑暗精靈裝束,以及他習慣使用的雙持手弩,在遍布重甲、長戟與猙獰刃器的黑暗精靈戰士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負責基礎訓練的是一位名叫瑪拉克的老兵,他臉上的傷疤如同納迦羅斯的地圖般縱橫交錯,一隻眼睛被黑色的眼罩覆蓋,僅存的獨眼中閃爍著久經沙場的冷酷與洞察。他打量著李易銘,像打量一件即將投入熔爐的粗鐵。
“哈爾·岡西之子?”瑪拉克的聲音如同兩塊岩石在摩擦,“我聽說過你的名號,很多戰爭領主都喜歡這樣稱呼你,在遙遠的提利爾,你用這兩把小玩意兒殺了些鼠輩和野獸人的軟腳蝦。但這裡是戈隆德,你的敵人將是真正的戰士,甚至是我們馴養的猛獸。你準備好用它們來麵對一頭狂怒的冷蜥,或者一個手持雙刃的姐妹會劊子手嗎?”
李易銘平靜地回視:“我的武器服務於我的戰鬥方式,教官。正如您的戰斧服務於您一樣。我會證明它們的價值。”
“用行動來證明,小子。”瑪拉克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但依舊鋒利的牙齒,“你的第一個科目,近身纏鬥。放下你的玩具弩,拿起訓練木劍。讓我看看你除了躲在遠處放冷箭,還會些什麼。”
李易銘微微皺眉。他並非不擅近戰,在震旦和舊世界的冒險中,他早已熟練掌握了多種武器,但他的核心優勢確實在於精準的遠程打擊和靈活的戰場遊走。不過,他沒有爭辯。在黑暗精靈的社會,實力是唯一的通行證,而服從強者的指令,是獲取學習機會的前提。
他拿起一把沉重的、用特殊硬木製成的訓練劍,回憶著高崔克對自己的指導,擺出了一個融合了震旦刀法和舊世界劍術的戒備姿勢。他的對手是一名身材高大,肌肉虯結的黑暗精靈新兵,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凶悍。
戰鬥開始的瞬間,那名新兵便發出一聲咆哮,如同出籠的猛獸般猛撲過來,手中的木劍帶著淩厲的風聲當頭劈下。李易銘沒有硬接,他腳下步伐一錯,身體如同風中擺柳般輕易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同時手腕一抖,木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向對方的肋下。
“砰!”一聲悶響,新兵踉蹌後退,肋部傳來一陣劇痛,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更像射手的“外來者”,近戰反應也如此迅捷。
接下來的幾輪對練,李易銘充分展現了他多年冒險生涯中磨礪出的戰鬥智慧。他並不追求與黑暗精靈戰士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更為靈活的身法和對時機的精準把握,不斷地在對手的攻擊間隙中尋找破綻。他的劍法或許不如黑暗精靈那般充滿一往無前的殺伐之氣,但卻更加靈動、高效,每一擊都恰到好處。
瑪拉克在場邊默默觀察著,他那隻獨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他看得出來,李易銘的戰鬥風格中,有一種與黑暗精靈截然不同的東西——那是一種極致的冷靜和對戰場細微變化的敏銳洞察,仿佛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經過精密計算的結果。這與黑暗精靈崇尚的、在狂怒與技巧結合下的致命爆發有所不同,卻同樣有效,甚至在某些方麵更為難纏。
“你的步法不錯,小子。”在一場對練結束後,瑪拉克評價道,語氣依舊嚴厲,但少了幾分最初的輕蔑,“懂得避實擊虛。但你的力量和爆發力,與真正的杜魯齊勇士相比,還有差距。在納迦羅斯的戰場上,很多時候你沒有騰挪躲閃的空間,你必須能正麵擊潰敵人,或者承受住他們的衝擊。”
李易銘點頭受教。他知道瑪拉克說的是實話。黑暗精靈戰士的體能和那種悍不畏死的戰鬥意誌,確實是他需要學習和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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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李易銘在海怪之喉接受了係統而殘酷的訓練。除了近身格鬥,他還必須學習使用黑暗精靈的製式武器,如長矛、鏈枷、以及他們標誌性的瞬發手弩——雖然李易銘的雙持手弩在精準度和單發威力上或許更勝一籌,但黑暗精靈瞬發手弩的瞬間火力壓製能力,在集團作戰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他也被安排與各種被馴養的戰獸進行模擬搏殺。從迅猛的恐狼,到皮糙肉厚的冷蜥騎士坐騎,甚至還有尚未成年的蛇蜥。這些訓練極其危險,稍有不慎便可能重傷甚至喪命。李易銘不止一次在冰冷的泥漿中翻滾,躲避猛獸的利爪獠牙,用手中的武器在它們堅硬的鱗甲上尋找薄弱點。他的身上增添了不少新的傷疤,但他的眼神卻變得更加銳利,動作也更加沉穩。
在這些與猛獸的搏鬥中,他雙持手弩的優勢才真正得以淋漓儘致的發揮。黑暗精靈們驚訝地發現,這個“外來者”在麵對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巨獸時,總能保持著驚人的冷靜。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巨獸周圍遊走,手中的雙弩總能在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將致命的弩矢送入巨獸的眼睛、喉嚨或者關節等要害部位。他的每一次射擊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對距離、風速、乃至巨獸下一步可能的動作,都有著近乎恐怖的預判。
一位負責馴養和指揮戰獸的黑暗精靈百夫長,名叫德雷克索,他對李易銘的弩術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德雷克索是一位典型的黑暗精靈軍事貴族,身材高大,麵容冷峻,身披精工打造的黑色鱗甲,腰間佩戴著一柄刻有家族徽記的長劍。他不像瑪拉克那樣粗獷,言語間帶著一種貴族特有的矜持,但對真正有實力的人,他從不吝嗇認可。
“你的射擊技巧,李易銘,”在一次李易銘用三輪精準的齊射,將一頭模擬衝鋒的狂暴冷蜥的四肢關節全部射傷,使其轟然倒地後,德雷克索走過來說道,“已經超越了單純的‘技藝’,更像是一種‘道’。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手弩運用到如此地步,即便是在哈爾·岡西,那座以劊子手和神射手聞名的城市。”
李易銘微微躬身:“感謝您的讚譽,百夫長大人。這隻是我在漫長的旅途中,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掌握的技巧。”
“生存是最好的老師。”德雷克索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但僅僅依靠弩箭,你還不足以在真正的戰爭中成為決定性的力量。你必須學會與我們的戰士協同,學會指揮,學會利用納迦羅斯賦予我們的獨特優勢——比如,那些翱翔於天際的陰影。”他指向遠處天空盤旋的幾隻黑色翼獸,那是黑暗精靈的空中偵察單位,也是一些精銳部隊的坐騎。
李易銘心中一動,他知道德雷克索指的是什麼。黑龍,那是巫王馬雷基斯給黑暗精靈最強大的戰爭領主的獎賞,也是他此行納迦羅斯最重要的目標之一。
隨著訓練的深入,李易銘逐漸在海怪之喉贏得了一些黑暗精靈戰士的尊重。他們或許依然覺得他是個“異類”,但他用一次次在訓練和模擬戰中的出色表現,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不再僅僅是“哈爾·岡西之子”這個名號的承載者,而是一個真正擁有強大實力的戰士。一些年輕的黑暗精靈甚至開始在私下裡模仿他的某些射擊姿勢和戰場走位。
他也會在訓練間隙,思考尤莉卡和娜莉斯卡的進展。他知道她們選擇的道路同樣艱難,陰影魔法的詭譎與死亡魔法的深沉,都需要強大的心智和非凡的天賦去駕馭。他相信她們,如同她們相信他一樣。他們三人,就像三柄在不同熔爐中鍛造的利刃,各自經曆著錘煉,隻為在未來能夠共同麵對更嚴峻的挑戰。
某日,瑪拉克將李易銘叫到一旁。這位老兵的獨眼中,難得地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小子,你通過了海怪之喉的基礎試煉。”瑪拉克沉聲說道,“你的實力,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德雷克索百夫長對你評價很高,他認為你有潛力成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官,甚至……一名龍騎士。”
李易銘心中一凜,知道關鍵的時刻可能要來了。
“但是,”瑪拉克話鋒一轉,“要駕馭黑龍,不僅僅需要戰鬥技巧。你需要更深層次的理解,理解我們杜魯齊的戰爭方式,理解納迦羅斯的意誌。你還需要在真正的戰場上證明自己,在真正的殺戮中洗禮。戈隆德的領主們,正在觀察你。巫王的視線,也從未離開過你。”
李易銘平靜地回答:“我明白,教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迎接未來的挑戰。無論是來自敵人的,還是來自……命運的。”
瑪拉克的嘴角咧開,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很好。那麼,準備好吧,‘哈爾·岡西神射手’。很快,你就有機會在真正的血與火中,展現你那‘生存的技巧’了。”
李易銘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句簡單的通知。這是來自黑暗精靈軍事體係的認可,也是一道新的考驗。他在戈隆德競技場的磨礪,隻是一個開始。更廣闊、也更凶險的舞台,正在緩緩向他拉開帷幕。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用手中的雙弩,以及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意誌,去迎接那即將到來的風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戰鬥技藝正在發生質的飛躍,對黑暗精靈那種迅猛、精準而致命的戰鬥風格,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融合。納迦羅斯的寒風,似乎正在將他鍛造成一把更加鋒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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