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尤莉卡最深沉的魔法，無聲無息地籠罩了米拉格連諾。王宮最高的尖塔上，長明的魔法燈火在濕潤的海風中微微搖曳，將李易銘頎長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石磚地麵上。他身後，巨大的戰略沙盤上，埃斯塔利亞地區的模型被一片代表著混沌與毀滅的深紅色標記所覆蓋，但此刻，一隻戴著黑曜石戒指的手，正將這些標記一枚枚地取下。
“消息確認無誤，”尤莉卡的聲音仿佛自陰影中滲出，她無聲地出現在李易銘身邊，黑色的絲綢長裙與夜色融為一體。“魔古爾·影孽的主力已經全部進入了山底洞窟的‘寂靜通道’。我們的斥候最後一次目擊到它們，是在銅山堡下方約三十裡格的深處，正朝著艾索洛倫的方向快速移動。它們對埃斯塔利亞的興趣，就像孩童對玩膩的玩具，已經徹底消失了。”
李易銘點了點頭，目光依舊鎖定在沙盤上那片滿目瘡痍的土地。埃斯塔利亞，曾經的南方明珠，如今隻是一具被野獸人啃食殆儘的骨架。他沒有絲毫的憐憫，心中隻有冰冷的計算。魔古爾·影孽這頭被他親手放出、並巧妙引導的凶獸，完美地完成了它的使命——為他清空了一塊廣袤的、無主的土地。
“我們的殖民軍團準備得如何？”他問道，聲音低沉而有力。
“隨時可以出發，”阿麗莎·黑刃從另一側的陰影中步出，她的鎧甲在燈火下反射著幽冷的金屬光澤。作為新晉的王後和最驍勇的軍事統帥，她對即將到來的行動充滿了嗜血的期待。“第一殖民軍團，由五千名提利爾長槍兵、三千名黑暗精靈弩手和一千名黑方舟掠奪者組成，輔以兩百名冷蜥騎士作為快速反應部隊。由提利爾的行政長官洛倫佐·貝裡尼總領民政，我的副官，‘黑手’凱蘭負責軍事行動。他們將是第一批踏上那片焦土的建設者，也是淨化者。”
娜莉斯卡站在稍遠的地方，她金色的長發在燈火下顯得有些黯淡。她對這種趁火打劫式的擴張始終懷有一絲騎士道義上的不適，但她更清楚，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提利爾王國的生存與強大，遠比虛無縹緲的道德準則更為重要。她沉默著，代表著默認，也代表著她將履行自己的職責——守護王國的核心區域，為李易銘的擴張行動提供最穩固的後方。
“很好，”李易銘轉過身，銳利的目光掃過三位王後。“洛倫佐·貝裡尼是個務實派，知道如何從廢墟中榨取價值。‘黑手’凱蘭的殘酷和效率，正是清理那些殘羹剩飯所需要的。我給他們的命令很簡單：以最快的速度占領托巴洛、瑪格麗塔以及比爾巴利這三座最重要的沿海城市。將提利爾的旗幟插在每一座城市的最高處。所有反抗者，無論是殘存的野獸人、趁火打劫的匪徒，還是不願接受我們‘保護’的埃斯塔利亞人，格殺勿論。”
他的話語中不帶一絲情感，仿佛在討論一項商業投資。尤莉卡微微頷首，陰影之力在她指尖流轉，一份詳細的地圖在她麵前的空氣中展開，上麵標注著殖民軍團的行軍路線和優先目標。阿麗莎的嘴角則勾起一抹殘忍而滿足的微笑。
“傳我的命令，”李易銘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塔頂，“讓洛倫佐和凱蘭立刻出發。黎明之前，我要看到他們的先鋒部隊越過提利爾的西部邊境。告訴他們，他們不是去解放，而是去征服。埃斯塔利亞王國的時代已經結束，從今往後，那片土地將被稱為‘提利爾王國埃斯塔利亞行省’。”
三天後，提利爾第一殖民軍團的旗幟出現在了埃斯塔利亞的土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那是血液、腐肉、排泄物和混沌能量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即使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也忍不住作嘔。大地被踐踏得一片泥濘，乾涸的血跡染成了黑褐色，隨處可見殘缺不全的人類與野獸人的屍骸。村莊被夷為平地，隻剩下被熏黑的殘垣斷壁，宣告著這裡曾有過文明的痕跡。
行政長官洛倫佐·貝裡尼騎在一匹高大的提利爾戰馬上，他用一塊浸透了香水的絲巾捂住口鼻，眉頭緊鎖。他是個年近五十的提利爾貴族，麵容精明，眼神中總是閃爍著算計的光芒。作為米拉格連諾最富有的商人家族之一的成員，他深諳如何將資源轉化為財富，而現在，這片廣袤的、被死亡洗禮過的土地，在他眼中就是一張等待他描繪的白紙，一個巨大的、尚待開發的金礦。
“凱蘭指揮官，”貝裡尼的聲音透過絲巾顯得有些沉悶，“我們距離瑪格麗塔還有多遠？”
在他身邊，‘黑手’凱蘭騎在一頭猙獰的冷蜥上，對周圍的惡臭恍若未聞。他的臉上布滿了傷疤，一隻眼睛被黑色的眼罩覆蓋，剩下的那隻眼睛則像鷹隼一樣銳利。他和他麾下的黑暗精靈們，對這種毀滅的景象早已習以為常，甚至能從中感受到一種病態的美感。
“按照地圖，翻過前麵那座山丘，就能看到瑪格麗塔的輪廓了，”凱蘭冷冷地回答，“我的斥候回報，城裡已經沒有大規模的野獸人聚集，隻有一些食腐的雜碎和……一些還在喘氣的幸存者。他們躲在下水道和地窖裡，像老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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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也需要清理。”貝裡尼毫不猶豫地說道，“國王陛下的命令是絕對的。在新的秩序建立之前，不允許有任何不確定的因素存在。那些幸存者，要麼宣誓效忠提利爾國王，成為我們重建工作的奴工，要麼……就和他們的城市一起，成為曆史的塵埃。”
凱蘭的嘴角咧開一個無聲的笑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我喜歡您的務實，貝裡尼長官。這會為我們省去很多麻煩。”
當軍團終於抵達瑪格麗塔城下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這座曾經以白色大理石建築和繁榮港口聞名的城市，如今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墓。城牆被砸開了數個巨大的缺口，上麵塗滿了用鮮血和汙穢繪製的、褻瀆神明的混沌符文。城內的建築大多已經倒塌，街道上堆滿了屍體和垃圾，形成了一座座小山。幾隻巨大的烏鴉在城市的上空盤旋，發出沙啞的叫聲。
“全軍戒備！”凱蘭拔出腰間細長的利劍，高聲下令，“弩手準備，壓製城牆上任何可能出現的敵人！冷蜥騎士，隨我從主缺口突入，肅清主乾道！提利爾的士兵們，跟在後麵，建立防禦陣地！”
命令被迅速地執行下去。三千名黑暗精靈弩手排成整齊的隊列，手中的連發弩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隨著凱蘭一聲令下，密集的箭雨呼嘯著射向城牆和城內的製高點，將幾隻試圖冒頭的零星野獸人射成了刺蝟。
緊接著，凱金自率領著冷蜥騎士們發起了衝鋒。這些來自納迦羅斯叢林的凶猛生物邁開粗壯的四肢，發出嘶嘶的咆哮，如同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衝進了城市。它們輕易地撞開了街道上的障礙物，騎士們則揮舞著長矛和利劍，將任何敢於阻擋的生物斬於馬下。
提利爾的長槍兵們則在軍官的指揮下，邁著沉穩的步伐進入城市，他們迅速清理出一片開闊地，用隨軍攜帶的拒馬和盾牌組成了堅固的環形防線，將行政長官貝裡尼和後勤部隊保護在中央。
整個過程高效而冷酷，充滿了黑暗精靈式的軍事精準。不到一個小時，瑪格麗塔的城區中心就被徹底控製。一麵巨大的、繡著提利爾王國徽記的旗幟，在一名士兵的努力下，被插在了市政廳的廢墟頂上，迎風飄揚。
貝裡尼終於放下了捂住口鼻的絲巾，他深吸了一口依舊混濁的空氣，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走到旗幟下，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大聲宣讀起來，儘管周圍除了他的士兵，並沒有多少聽眾。
“奉提利爾之王，卡拉克·卜達爾、紮拉奇及卡拉克·銅山堡的合法統治者，李易銘陛下的旨意！埃斯塔利亞王國因其自身的腐朽與無能，已在混沌的浪潮中覆滅。為維護南方世界的秩序與安寧，保護此地人民免遭更多苦難，提利爾王國將在此建立新的統治。自今日起，瑪格麗塔及其周邊地區，將成為提利爾王國埃斯塔利亞行省的一部分。所有居民，必須無條件服從提利爾王國的法律與政令。服從者將獲得庇護與食物，反抗者將被視為王國的敵人，予以剿滅！米爾米迪亞保佑提利爾！米爾米迪亞保佑李易銘國王！凱恩保佑提利爾！凱恩保佑李易銘黑暗親王！”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廢墟中回蕩，顯得有些滑稽，但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凱蘭走了過來，他的劍上還滴著血。“長官，城裡的‘老鼠’比想象中要多一些。大約有幾百人，大部分是老弱病殘。他們似乎把我們當成了救星。”
“那就讓他們明白，救贖是有代價的，”貝裡尼冷漠地說道，“把他們集中起來，甄彆出有用的工匠和勞力。告訴他們，想要活下去，就要為新主人的城市建設流儘最後一滴汗水。至於那些沒用的……我不希望浪費寶貴的糧食在他們身上。”
凱蘭點了點頭，轉身去執行命令。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他們還要以同樣的方式，去占領托巴洛，去占領比爾巴利，將整個埃斯塔利亞的海岸線納入提利爾的版圖。
在接下來的幾周裡，第一殖民軍團就像一台精密的戰爭機器，在埃斯塔利亞的廢墟上高效地運轉著。黑暗精靈部隊負責清剿殘餘的敵人和鎮壓任何形式的反抗，他們的冷酷無情讓那些僥幸存活的埃斯塔利亞人徹底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提利爾的行政人員和工程師們則在洛倫佐·貝裡尼的指揮下，開始了大規模的重建工作。
成千上萬的屍體被集中焚燒，以免引發瘟疫。倒塌的建築被清理，有用的石料被重新利用。新的城市規劃圖被繪製出來，完全摒棄了埃斯塔利亞原有的風格，轉而采用提利爾和黑暗精靈融合的那種兼具宏偉與冷峻的建築美學。港口的航道被重新疏通，新的碼頭和倉庫開始動工。
從提利爾本土運來的第一批殖民者也抵達了。他們大多是貧窮的農民、尋求機會的商人和退役的士兵。王國承諾分給他們土地和財產，唯一的條件就是在這裡紮根，為國王陛下守衛這片新的疆土。
在米拉格連諾的王宮裡，李易銘每天都會收到來自西部的詳細報告。他看著地圖上代表提利爾的顏色，像墨水滴在宣紙上一樣，迅速地浸染了整個埃斯塔利亞地區，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是一次完美的投機，一場零成本的擴張。他沒有耗費一兵一卒去和埃斯塔利亞的軍隊作戰，也沒有承擔任何道義上的譴責，隻是在恰當的時機，派人去接收了一片被清掃乾淨的土地。
然而，當他站在高塔上，眺望西方的天際線時，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擴張的代價，遲早會以某種形式到來。他利用了野獸人，將災禍引向了艾索洛倫，森林裡的那些長耳朵鄰居們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吞並了埃斯塔利亞，這無疑會引起舊世界其他人類王國的警惕甚至敵意。
但李易銘並不畏懼。他緊了緊拳頭，感受著體內湧動的力量和權力帶來的令人陶醉的感覺。他已經踏上了這條擴張之路，就絕不會回頭。無論是誰，膽敢阻擋在他和他的帝國麵前，都將被無情地碾碎。提利爾的旗幟，未來將不僅僅飄揚在南方，更要飄揚在整個舊世界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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