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麗莎·黑刃的軍團,在巴拉克·海門關的東側丘陵地帶,與那支由索林·鐵拳率領、並因高崔克與菲利克斯的意外加入而戰力大增的矮人突擊隊,陷入一場血腥而膠著的遭遇戰時,東線戰場的另一端,另一場同樣艱難,甚至更為絕望的攻堅戰,也正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娜莉斯卡·萊薩,這位曾經的基斯裡夫黃金騎士,如今的提利爾王國王後,正站在一座由黑曜石和焦黑木材搭建而成的、簡陋而又堅固的前線指揮所內,眉頭緊鎖地凝視著遠處那座如同蟄伏巨獸般的矮人海港要塞——巴拉克·海門關。
她的位置,在巴拉克·海門關的西北側,一片地勢更為複雜、山勢更為險峻的區域。根據李易銘最初的戰略部署,她與阿麗莎的軍團,將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對巴拉克·海門關形成鉗形攻勢,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分散矮人的兵力,尋找其防線的薄弱環節。
然而,幾個月的苦戰下來,娜莉斯卡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堅不可摧”。
矮人的防禦工事,簡直是工程學的奇跡,也是所有進攻者的噩夢。他們利用險峻的山勢,構建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由堅硬岩石和符文加持的鋼鐵構成的防禦體係。每一座山峰,都被改造成了一個獨立的、擁有強大火力的堡壘。每一條山穀,都布滿了致命的陷阱和交叉火力網。而那座主城,巴拉克·海門關本身,更是如同一個從山體中生長出來的、擁有自我意識的戰爭機器。
娜莉斯卡所率領的,是提利爾王國的主力部隊——那些由提利爾凡人組成的、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重裝步兵和弩手。他們雖然勇敢,雖然對李易銘忠心耿耿,但在矮人那毀天滅地的火炮麵前,他們的血肉之軀,顯得如此脆弱。
每一次進攻,都像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她的士兵們,高舉著塔盾,排著密集的方陣,試圖衝向那些建立在半山腰的矮人炮台。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如同雨點般落下的、呼嘯的炮彈。那些由矮人工程師精心打造的加農炮和風琴炮,每一次齊射,都能在她的軍陣中,犁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溝壑。士兵們的慘叫聲,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轟鳴之中,他們的身體,連同他們手中的盾牌和武器,都在瞬間,被炸成碎片。
娜莉斯卡嘗試過,讓她的部隊,分散成小股,利用夜色和複雜的地形,進行滲透和突襲。但矮人,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他們在每一條可能的路徑上,都布置了致命的陷阱——偽裝成普通岩石的壓發式地雷,能夠瞬間將一支小隊炸上天的符文陷阱,以及那些隱藏在暗處,裝備著可以連發射擊的“仇恨投擲器”的矮人遊俠。她的滲透部隊,往往還沒能接近目標,便已傷亡慘重。
甚至,她還動用了自己最強大的力量——死亡魔法。
在一次進攻中,她親自來到陣前,她那雙原本充滿了高貴與威嚴的眼眸,此刻被幽綠色的死亡能量所籠罩。她高舉著手中的法杖,吟唱著古老的、來自死亡之風的咒語。
“感受恐懼吧!頑固的矮人!”
隨著她的吟唱,一股無形的、充滿了絕望與死亡氣息的魔法能量,如同潮水般,向著前方的矮人陣地席卷而去。那些正在操作火炮的矮人炮手,突然感到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徹骨的寒意。他們的眼前,浮現出了自己最恐懼的景象——礦坑的坍塌,親人的離去,以及被綠皮和斯卡文鼠人活活吞噬的慘狀。他們的意誌,雖然堅韌,但在純粹的死亡恐懼麵前,也不由得出現了瞬間的動搖。他們的動作變得遲緩,他們的準頭也開始下降。
然而,就在娜莉斯卡的恐懼術即將發揮最大效果時,矮人陣地上的符文牧師們,也立刻做出了反應。他們高舉著手中的符文法杖,吟唱著古老的、充滿了守護與堅定力量的符文咒語。一道道金色的、充滿了神聖與莊嚴氣息的符文屏障,在矮人陣地上空亮起,瞬間便將那股侵入的死亡能量,驅散得一乾二淨。
“該死!是瓦拉婭的守護符文!”娜莉斯卡低聲咒罵道。她知道,瓦拉婭,是矮人三位主神之一的先祖女神,是矮人家庭、氏族和要塞的守護者。她的符文,對死亡和恐懼魔法,有著天生的、強大的克製作用。
娜莉斯卡不甘心,她再次舉起法杖,試圖施展更強大的、能夠直接抽取敵人生命力的“生命吸取”法術。然而,她的魔法,在接觸到那些金色的符文屏障時,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間便被消弭於無形。
強攻,不行。滲透,不行。甚至連她引以為傲的死亡魔法,也無法發揮出應有的效果。
娜莉斯卡,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困境。
她站在指揮所內,看著沙盤上那代表著自己部隊的、一個個被標上紅色叉號的模型,心中充滿了無力與焦躁。她知道,李易銘將提利爾王國的主力部隊交給了她,是對她能力的信任。但現在,她卻被死死地釘在了這裡,寸步難行。每一天,她都要麵對著不斷增加的傷亡報告,麵對著那些從前線退下來的、缺胳膊少腿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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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顆曾經充滿了騎士道義與榮譽感的心,在這一刻,被戰爭的殘酷,無情地撕扯著。她開始懷疑,這場戰爭,是否真的有意義。他們為了擴張,為了李易銘的野心,去攻擊一個與他們並無直接衝突的、古老的矮人王國,這是否,違背了她曾經所信奉的一切?
然而,每當這種想法浮現時,她的腦海中,又會浮現出李易銘那張冷峻而又充滿魅力的臉龐,以及他對自己那份深沉而又複雜的愛意。她知道,她已經無法回頭了。她選擇了追隨他,選擇了成為他黑暗王國的王後,那麼,她便必須為他的野心,付出一切。
“我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娜莉斯卡對她身旁的幾名黑暗精靈和提利爾將領說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強攻,無異於自殺。我們必須找到新的策略,找到矮人防線的真正弱點。”
她將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座巨大的、如同鋼鐵堡壘般的海港要塞。
“巴拉克·海門關,它最大的優勢,在於它堅固的城防和強大的火炮。但同時,它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娜莉斯卡的手指,在沙盤上,輕輕地劃過。“它是一座海港,它的財富,它的補給,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海洋。如果我們能夠切斷它的海上生命線,那麼,這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便會變成一座孤城,一座等待著被餓死的、巨大的墳墓。”
一名提利爾的海軍將領聞言,立刻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女王陛下,我們嘗試過。我們的艦隊,試圖封鎖他們的港口。但矮人的鐵甲艦,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他們的火炮射程,比我們的要遠。他們的裝甲,更是厚得令人發指。我們的戰艦,在他們麵前,如同紙糊的一般。每一次交鋒,我們都損失慘重。”
娜莉斯卡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也是事實。
“那麼,我們就換一種方式。”娜莉斯卡的聲音變得冰冷而又充滿了算計,那份屬於女王的冷酷,在這一刻,逐漸取代了她內心的掙紮。“既然我們無法在海上戰勝他們,那麼,我們就從內部,瓦解他們。”
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絲瘋狂的光芒。
“我需要,一支最精銳的、由最勇敢的士兵組成的突擊隊。我需要,一個能夠讓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巴拉克·海門關內部的機會。我需要,一個能夠徹底扭轉戰局的、完美的計劃。”
她知道,這個計劃,充滿了風險,甚至比正麵強攻還要危險。但她也知道,這是她唯一的、能夠打破僵局的機會。
她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的地平線。她不知道,那個機會,將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出現。但她知道,她必須等待,必須忍耐,必須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最致命的一擊。
東線戰場,陷入了僵持。娜莉斯卡,這位死亡王後,也陷入了她軍事生涯中,最艱難的困境。她意識到,單純的勇武和強大的魔法,在麵對一個準備充分、意誌堅定的古老種族時,是遠遠不夠的。她需要更多的智慧,更多的耐心,以及一絲……來自命運的眷顧。而這份眷顧,或許,就隱藏在那些她尚未察覺的、微小的變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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