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蘇楊反手扣上防盜鏈,又猛地轉動門鎖,“哢嗒”一聲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背靠著冰涼的門板緩緩下滑,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襯衫上。胸腔裡的心臟像失控的擂鼓,“咚咚”地撞著肋骨,連帶著指尖都在微微發顫——剛才與王副總的對峙,表麵是推杯換盞間的言語交鋒,實則每一句話都踩著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王副總最後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此刻還在他腦海裡盤旋。那老狐狸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分明是將他的謊言拆得七零八落,卻偏要裝作信了的模樣,隻等著後續收網。蘇楊攥緊拳頭,指節泛白——這裝修奢華的度假村,哪是什麼休閒場所,分明是個用金絲楠木搭成的囚籠,連空氣裡都飄著無形的枷鎖。必須走,今晚就走!多留一秒,就多一分被甕中捉鱉的危險。
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冷汗,目光掃過床頭櫃上的電子鐘:晚上九點半。距離設定好發送給秦羽的求助郵件,還有整整半小時。但蘇楊心裡清楚,他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王副總的耐心不會持續太久,說不定此刻走廊儘頭的監控,正有人緊盯著他的房門。
硬闖絕無可能。下午閒逛時他早已摸清,度假村正門有兩個保安24小時值守,側門裝著人臉識彆係統,就連外圍的圍牆都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紅外攝像頭。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落在窗外:二樓的高度不算太高,樓下是修剪整齊的冬青叢,葉片在夜色裡泛著深綠色的冷光,再往外就是環繞整個度假村的鐵藝圍牆,頂端還纏繞著帶倒刺的鐵絲網。若能悄無聲息下到一樓,或許能從圍牆找到突破口,但問題是,如何繞過走廊裡的監控和樓梯口的值守保安?
蘇楊的目光在房間裡飛速掃過,從書桌到衣櫃,再到衛生間門口,腦中像有台高速運轉的機器,不斷篩選著可行的方案。他忽然想起晚飯時特意留意的細節:每層樓走廊儘頭都有一道消防通道,但門把手上貼著“非緊急情況禁止開啟”的標識,而且他曾親眼看到保潔阿姨開門時,觸發過尖銳的報警聲——直接走消防通道,等於主動暴露行蹤。
“混亂……必須製造混亂。”蘇楊喃喃自語,目光最終定格在衛生間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上。那銀色的圓盤狀裝置靜靜懸著,此刻在他眼裡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個冒險的計劃漸漸成型,他甚至能想象到警報響起時的混亂場景,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深的緊張——一旦被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敢耽擱,立刻打開行李箱,翻出一身深灰色的運動服換上——深色衣物在夜色裡更易隱蔽。接著,他將床上的羽絨被鋪平,把兩個枕頭塞進被子中間,捏出人形的輪廓,再蓋上另一床薄被,從門口看過去,儼然像是有人側躺著熟睡。做完這一切,他又檢查了一遍房門,確認防盜鏈和門鎖都已鎖死,才轉身走進衛生間,順手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裡光線昏暗,蘇楊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大疊衛生紙,攥成緊實的紙團。他摸出打火機,指尖微微顫抖著按下開關,藍色的火苗竄起,映亮了他緊繃的臉。他小心地將火苗湊到紙團一角,待紙團冒出濃密的黑煙,立刻吹滅明火,雙手捧著冒煙的紙團,快步走到煙霧報警器下方,將紙團猛地舉到報警器跟前。
“嘀——嘀嘀——!!!”
尖銳刺耳的火災警報聲瞬間撕裂了樓層的寧靜,紅色的警報燈在天花板上瘋狂閃爍,刺得人睜不開眼。走廊裡立刻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著火了!哪裡著火了?”“快拿濕毛巾!”“孩子呢?我的孩子!”混亂的人聲像潮水般湧來,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外麵的慌亂。
蘇楊立刻將燃儘的紙團扔進馬桶,按下衝水鍵,看著紙團被水流卷走。他又快速擰開水龍頭,將毛巾浸濕,對折後捂住口鼻,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做完這一切,他輕輕拉開衛生間的門,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走廊裡腳步聲雜亂,工作人員的呼喊聲、客人的尖叫聲混在一起,正是最好的時機。
他弓著身子,像一隻謹慎的貓,貼著牆壁緩緩走出房間。走廊裡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慌慌張張地往樓梯口擠,沒人注意到這個混在人群中、始終低著頭的身影。蘇楊順著人流慢慢移動,眼角的餘光警惕地掃過走廊儘頭的監控攝像頭——此刻攝像頭正對著混亂的人群,根本無法鎖定單個目標。他甚至能看到兩個保安正拿著對講機大喊,一邊疏導人群,一邊試圖尋找“火源”,根本顧不上核對每個人的身份。
順利跟著人群下到一樓,蘇楊沒有走向燈火通明的大廳——他知道,大廳門口肯定已經加派了人手。他趁著混亂,目光鎖定了右側走廊儘頭的“員工通道”標識,那裡正有幾個客人因為怕大廳人多,想抄近路從員工通道出去。蘇楊立刻跟上,混在那幾人中間,低著頭快步穿過員工通道——通道口的保安正忙著用對講機彙報情況,隻是隨意掃了他們一眼,便揮手讓他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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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員工通道,冰冷的夜風立刻撲麵而來,帶著草木的清香,也讓蘇楊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瞬。但他不敢停留,立刻脫離人群,像一道黑影般閃進旁邊的綠化帶。綠化帶裡的冬青叢茂密,正好能遮擋他的身影,他四肢著地,匍匐前進,膝蓋和手掌被泥土和碎石硌得生疼,卻絲毫不敢放慢速度,隻朝著記憶中圍牆的方向快速移動。
此時,整個度假村都被警報聲籠罩,五顏六色的燈光從各個房間的窗戶裡透出,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人聲、腳步聲、對講機的呼喊聲混雜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噪音,正好掩蓋了他在草叢中移動的聲響。蘇楊屏住呼吸,每移動一段距離,就停下來側耳聽一會兒,確認沒有腳步聲靠近,才繼續前進。
十分鐘後,他終於摸到了圍牆邊。這道鐵藝圍牆大約兩米高,頂端纏繞的鐵絲網閃爍著冷光,倒刺在燈光下泛著寒光。蘇楊趴在草叢裡,觀察了整整三分鐘,確認附近沒有巡邏的保安,也沒有攝像頭對著這個角度,才緩緩站起身。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深吸一口氣,助跑幾步,右腳猛地蹬在圍牆上,借著衝力向上一躍,雙手死死扒住牆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小心地避開頂端的倒刺,雙腿用力蹬著牆麵,身體一點點向上挪動,直到整個上半身翻過牆頭。他低頭看了一眼牆下的地麵,深吸一口氣,鬆開雙手,身體猛地向下墜落——“噗通”一聲,他重重摔在地上,膝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冷汗瞬間浸濕了額發。但他顧不上揉膝蓋,立刻爬起來,踉蹌著衝進圍牆外的樹林裡。
樹林裡漆黑一片,樹枝劃破了他的臉頰和手臂,留下一道道細小的傷口,但他絲毫感覺不到疼,隻知道一個勁地往前跑。直到跑出去將近一公裡,再也聽不到度假村的喧囂,也看不到那刺眼的燈光,他才扶著一棵粗壯的樹乾,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氣。冰冷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淡淡的鬆針味,讓他混亂的大腦漸漸清醒——他成功了,暫時擺脫了那個囚籠!
但這份輕鬆隻持續了幾秒鐘。蘇楊知道,用不了多久,王副總就會發現他不見了,到時候肯定會調動所有力量搜尋。他必須儘快趕到有公共交通的地方,遠離這裡。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還顯示著定時郵件的設置界麵,他毫不猶豫地點擊“取消發送”——現在還不是求助的時候,隻有先確保自己絕對安全,才能考慮下一步。
蘇楊抬頭望向夜空,借著微弱的星光辨明方向,朝著記憶中來時看到的公交車站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更深的黑暗裡。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隻要能逃出去,一切就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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