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卷起虎牢關前漫天的黃塵與硝煙,將殘陽切割得支離破碎,塗抹在巍峨的關牆和屍骸狼藉的戰場上。那混合著鐵鏽、血腥、汗臭和焦糊的濃烈氣味,足以讓最悍勇的士卒胃部痙攣。整整三日!袁曹聯軍如同不知疲倦的巨獸,輪番衝擊著這座扼守洛陽東大門的天下雄關。然而,這座關隘此刻展現出的猙獰麵目,遠超曆史上任何一個時刻。
關牆之上,董卓趙鐵柱)拄著他那柄門板似的加厚精鋼闊刃劍,如同一尊鐵鑄的魔神雕像矗立在敵樓箭垛之後。冰冷的鋼製麵甲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布滿血絲卻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死死盯著關下如潮水般湧來、又在密集打擊下如退潮般潰散的聯軍士卒。
“穩住!聽鼓令!三段輪射,給老子打!”他嘶啞的咆哮被麵甲阻隔,顯得有些沉悶,卻依舊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壓過戰場喧囂,精準地傳入附近西涼軍校尉們的耳中。
回應他的是關牆上如同蜂群集體振翅般連綿不絕的嗡鳴與破空尖嘯!
“風!風!大風!”
西涼軍特有的低沉戰吼有節奏地響起。伴隨著吼聲,關牆的垛口後方,早已演練過千百遍的守軍展現出令人膽寒的秩序與效率。隻見三排身披著冷冽光澤、甲片明顯比聯軍士卒精良厚重許多的弩手,如同精密的殺戮器械般運作著:
第一排弩手在“大風”聲中猛地從垛口探出身,手中那結構複雜、弓力強勁的蹶張弩已按照“群星會”共享的思路進行了標準化部件生產和簡易絞盤上弦改造)瞬間瞄準下方蟻附攻城的聯軍。不需要仔細瞄準,對著人潮最密集處扣動懸刀扳機)!
嗡——!
一片黑壓壓、帶著懾人寒芒的三棱破甲重箭如同死亡的暴雨傾瀉而下!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聲、骨骼碎裂聲、淒厲慘嚎聲瞬間在城下爆開!攻城梯上攀爬的士兵如同下餃子般墜落,盾牌被輕易洞穿,推著攻城錘的士卒成片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冰冷的夯土地麵。僅僅一輪齊射,就在洶湧的人潮中撕開數個巨大的血色豁口。
“蹲!”第一排弩手齊射完畢,毫不戀戰,在軍官低吼中立刻縮回垛口下,動作整齊劃一,開始用簡易絞盤費力地重新上弦。
幾乎在他們蹲下的瞬間,第二排弩手在“大風”的餘音中已然挺身而出,手中弩機再次發出死神的咆哮!緊接著是第三排!如此往複循環,連綿不絕!三段輪射造成的火力密度和持續性,遠超聯軍將領們對傳統弓弩的認知極限!關牆之下,死亡之雨幾乎沒有片刻停歇!聯軍每一次看似勇猛的衝鋒浪潮,都被這鋼鐵與死亡編織的絞肉機無情地絞碎、拍回。
關牆內側,幾處關鍵節點,巨大的配重式投石機發出沉悶的轟鳴。這些經過西涼工匠改良的器械,射程更遠,精度更高相對而言),拋出的不再是單純的巨石,而是裹著浸油麻布、熊熊燃燒的火球,或是內部填充碎石鐵渣、落地後猛烈爆炸的“霹靂罐”火藥應用前的初級爆炸物雛形,效果有限但威懾力巨大)。它們呼嘯著越過關牆,狠狠砸進聯軍後陣集結的步兵方陣或正在組裝的大型攻城器械之中,引發一片混亂與衝天火光。
“該死!”聯軍中軍高台上,曹操林風)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木欄杆上,指節泛白。他透過一架由蔡琰組織能工巧匠、耗費巨大心力磨製出的單筒水晶“千裡鏡”,清晰地看到關牆上那如同精密齒輪般運作的西涼弩陣,看到那遠超時代標準的甲胄在落日餘暉下反射的冷酷光芒,看到那如同冰雹般持續傾瀉的死亡箭雨。
“情報還是低估了趙鐵柱的整合能力……”他身邊,一身文士袍卻難掩精悍之氣的郭嘉放下自己手中的另一架簡易千裡鏡,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疲憊和凝重,“這種弩箭密度和射速,這種甲胄覆蓋率……就是拿人命填,一天也填不滿那道關牆!還有那些投石機,落點比我們預想的精準太多,壓製我們的攻城器械效果顯著。”郭嘉心中震撼,這與他所知的董卓軍舊日風貌,已然天差地彆。
曹操林風)的眼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極致的冰寒和高速運轉的計算。程序員的思維在瘋狂推演。強攻,代價太大,遠超預期。西涼軍展現出的這種依托工事、標準化裝備、嚴格操典和輪射紀律形成的“鐵壁防禦體係”,是冷兵器時代戰場上的降維打擊!趙鐵柱這個退伍兵,把他那套現代軍隊的紀律性和組織力,強行灌注給了這群西涼虎狼!效果竟如此恐怖!
“傳令!”曹操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曹仁、於禁部暫停蟻附!弓弩手上前,壓製城頭,掩護撤下傷兵!樂進部重步兵,持巨盾,掩護工兵,給老子繼續挖!重點在關牆東南角那片塌陷過的舊牆基!把地道挖深、拓寬!夏侯淵的騎射遊弋兩翼,用火箭襲擾,分散他們注意力!告訴前軍督戰隊,敢有畏縮不前、擾亂軍心者,立斬!”他必須調整策略,將正麵強攻的消耗,轉向更隱蔽但也更緩慢的坑道爆破作業。這需要時間,而時間,現在站在趙鐵柱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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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趙鐵柱這麼死守,消耗的是他自己的精銳和洛陽最後的元氣。”荀彧憂心忡忡地提醒,他憂懼的是己方士氣的持續跌落和諸侯聯軍內部本就脆弱的信任。
“他在等!等我們撐不住內訌!”曹操眼神如電,瞬間洞悉了趙鐵柱的戰術意圖,“也在等‘群星會’給他台階下!”他深知趙鐵柱承受的壓力——西涼軍內部的驕兵悍將早已不滿於這種龜縮挨打的消耗,而“群星會”核心數次密令要求他在局勢不可為時保存實力,尤其是那些位於關西的秘密工坊和技術工匠。趙鐵柱的堅持,既是軍人職責的本能,也是在待價而沽,尋求一個體麵撤退的機會。
就在此時,虎牢關那沉重的、包著厚厚鐵皮的關門,在令人牙酸的機括轉動聲中,緩緩開啟了一道縫隙!
一股比關外寒風更加凜冽的殺意,如同實質般洶湧而出!
關下正在輪替撤退、搬運同袍屍體的聯軍士卒,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動作瞬間僵住,驚恐地望向那洞開的門隙。
赤兔馬的嘶鳴如同血紅色的號角,撕裂了戰場喧囂!
呂布!
一身玄甲,猩紅披風如同燃燒的火焰,方天畫戟的鋒刃在殘陽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他單人獨騎,如同從地獄血池中踏出的魔神,以無匹的狂暴姿態,轟然衝出關門!沒有隨從,沒有部曲,隻有一人一馬一戟,挾裹著足以令千軍辟易的凶戾氣勢!
“鼠輩!安敢犯我虎牢天關!呂布在此!”
炸雷般的吼聲滾滾而來,蓋過了弓弩呼嘯、壓製得戰場竟有刹那的死寂!僅僅一個名號,便讓關前正在撤退的聯軍前鋒一陣大亂!呂布!這個名字本身,就是戰場上最恐怖的夢魘!
“奉先!回來!未得將令,誰讓你出戰?!”關牆上,趙鐵柱董卓)驚怒交加的咆哮如同滾雷般炸響,帶著難以置信的暴怒。他剛剛才下令各部堅守不出,依托工事消耗敵軍!呂布竟敢公然違令!這匹無法控製的烈馬!
呂布充耳不聞。赤兔馬四蹄騰空,如同火流星般砸入驚惶未定的聯軍前鋒陣中!方天畫戟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風!
噗!噗!噗!
擋在赤兔馬前的一切障礙,無論是人是盾還是簡陋的鹿角拒馬,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麵前都如同紙糊!戟鋒過處,人體如同被蠻力撕碎的布偶,殘肢斷臂混合著內臟碎片漫天拋飛!沉重的畫戟在他手中輕若無物,每一次簡單的橫掃豎劈都帶起一蓬蓬血雨腥風!他所過之處,瞬間清空一條血肉胡同,留下一條由屍體和哀嚎鋪就的地獄之路!
“呂布!呂布來了!”恐懼如同瘟疫般在聯軍士卒中瘋狂蔓延。剛剛還在有序撤退的隊伍瞬間崩潰!士兵們丟下傷員,拋掉武器盾牌,亡命地向後奔逃,互相踩踏,一片鬼哭狼嚎。督戰隊的鋼刀也阻擋不住這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呂布一人衝陣,竟引發了一場規模驚人的雪崩式潰退!
“混賬!”曹操在高台上看得目眥欲裂,卻又無可奈何。呂布的武勇,在這個時代就是不講道理的bug!尤其是在這種狹窄的戰場正麵,他單人匹馬衝鋒造成的心理震懾和物理破壞,比一支千人隊還要恐怖!
“弓弩手!覆蓋攢射!覆蓋他!”曹操厲聲嘶吼。絕不能讓他衝亂中軍!
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撲向那道高速突進的赤色身影。然而,呂布仿佛背後長眼,赤兔馬更是通靈,人馬合一之下,在箭雨中做出不可思議的急速變向、驟停、疾衝!方天畫戟舞成一團密不透風的銀光,將大部分箭矢磕飛!偶爾有幾支刁鑽的勁箭穿透戟影,叮叮當當射在他精良的玄甲上,若非要害,竟不能深入!這身鎧甲顯然也經過了西涼工坊的特殊強化。
“哈哈哈!無用!無用!”呂布狂笑,聲震四野,畫戟指向聯軍帥旗方向,帶著無邊的挑釁和睥睨,“曹孟德!袁本初!爾等鼠輩,隻敢驅使螻蟻送死嗎?可敢出營,與某家堂堂正正一戰?!”他的目標,赫然是扭轉整個戰局——陣斬敵軍主帥!
就在呂布意氣風發,即將鑿穿最後一道薄弱的防線,直撲中軍高台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