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麟衛衙門外,燈籠散發著幽冷的光。朱平安翻身下馬,典韋、許褚如兩尊鐵塔般緊隨其後,步履沉重,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
“站住!閒人免進!”門口的校尉手按刀柄,厲聲喝道。
朱平安麵無表情,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本王,泰昌六皇子朱平安,要見你們統領沈忠。”
校尉顯然也認出了朱平安,但依舊不卑不亢:“六皇子殿下,沈統領有令,今日不見外客。若無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闖禦麟衛衙門。”
“若本王非要進呢?”朱平安眼神一凜,身後的典韋、許褚已是雙目圓睜,周身氣勢勃發,嚇得那校尉臉色微變,卻仍強撐著不退。
就在此時,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衙門內傳來:“讓六皇子殿下進來吧。”
沈忠一身玄色勁裝,腰佩長刀,大步走出。他年約四十,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鐵血氣息。
“末將沈忠,參見六皇子殿下。”他抱拳行禮,不失恭敬,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絲疏離,“不知殿下深夜到訪,有何要事?”
朱平安開門見山:“本王要見陸柄。”
沈忠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陸柄?”
這老狐狸!朱平安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露聲色:“沈統領何必明知故問。陸柄三日前被你禦麟衛的人帶走,本王今日來,就是要一個說法,要一個人。”
沈忠“哦”了一聲,恍然道:“殿下說的是此事。確有其事,陸柄涉嫌勾結外臣,圖謀不軌,證據確鑿,已被收押。此案事關重大,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探視。”
“證據確鑿?”朱平安逼近一步,“什麼證據?本王要看。”
沈忠寸步不讓,語氣依舊客氣卻強硬:“殿下,禦麟衛辦案,自有規程。案情機密,恕難奉告。還請殿下不要讓末將為難。”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鋒,火花四濺。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朱平安與沈忠在衙門口對峙,言辭交鋒,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他知道硬闖無益,反而會落人口實。他一邊與沈忠周旋,一邊暗中對李元芳使了個眼色。李元芳心領神會,悄無聲息地退入陰影,借著夜色掩護,迅速離去,通過母親“玲瓏閣”的秘密渠道打探陸柄在獄中的真實情況。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約莫一炷香後,李元芳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出現,他對朱平安極輕微地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憤怒。
朱平安的心猛地一沉。
玲瓏閣的情報網何其強大,李元芳帶回的消息清晰而殘酷:陸柄在禦麟衛大牢內遭受了非人的酷刑。逼供的手段層出不窮,鞭笞、烙鐵、水刑……禦麟衛那些人,就是想從他口中撬出“指認”六皇子朱平安有不臣之心的“供詞”。但陸柄,那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漢子,竟是鐵打的硬骨頭,任憑百般折磨,始終牙關緊咬,未曾吐露半個不利於朱平安的字眼。
沈忠仿佛看穿了他的焦灼,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側身道:“殿下,外麵風大,不如請入偏廳奉茶,慢慢等候陛下的消息,如何?陸柄此人,著實冥頑不靈,若是再不‘配合’,恐怕……這禦麟衛的大牢,可不是什麼養人的地方。殿下若是能勸他幾句,或許還能留他一條性命。”
這哪裡是好意,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與試探!他想看看自己為了陸柄,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是否會因此亂了陣腳。
朱平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與焦慮,正要開口。
突然,一名禦麟衛校尉神色慌張地從內堂衝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沈忠麵前,聲音顫抖:“統……統領!不好了!監牢那邊傳來消息……犯官陸柄……陸柄他……他不堪刑訊,傷重不治……已然……已然氣絕了!”
“轟——!”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朱平安的頭頂。
刹那間,他隻覺得眼前一黑,耳邊嗡鳴作響,一股難以言喻的暴戾與絕望自心底最深處瘋狂湧出。陸柄……死了?那個忠心耿耿,為他出生入死的陸柄,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