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被朱平安親手遞到了鴻煊校尉的手中。校尉的指尖觸碰到信封,如同被蠍子蜇了一下,猛地縮回,隨即又在典韋凶狠的目光下,顫抖著將信接穩。
他低頭看著信封上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趙景陽。
鴻煊大皇子,三皇子趙景曜的死對頭。
校尉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瞬間明白了這封信的份量,也明白了自己將要扮演的角色。他不是一個被釋放的俘虜,而是一支射向三皇子心臟的毒箭。
朱平安不再看他,對身旁的戚繼光下令:“放了他們,連同那鴻煊副使,讓他們帶著信,滾回鴻煊去。記住,要確保他們能‘安全’地回到鴻煊都城。”
戚繼光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抱拳領命:“末將明白。”
所謂的“安全”,便是由錦衣衛的高手在暗中“護送”,確保這封信、這些人,能精準無誤地抵達大皇子趙景陽的府邸,而不會在半路上被三皇子的人截殺滅口。
幾日後,鴻煊王朝都城。
大皇子趙景陽的府邸書房內,氣氛壓抑。趙景陽正煩躁地踱著步,他剛剛在朝堂上被父皇訓斥,原因無他,又是為了他那個風頭正盛的三弟,趙景曜。
就在這時,心腹幕僚匆匆進來,神情激動中帶著一絲詭異:“殿下,天大的好消息!一個自稱是邊軍校尉的人,帶著泰昌六皇子的親筆信,在府外求見!”
“泰昌六皇子?”趙景陽皺眉,“他給我寫信做什麼?”
當那封信和那份按著血手印的“供詞”擺在他麵前時,他的疑惑變成了震驚,震驚又迅速發酵成一種難以抑製的狂喜。
他展開信紙,隻見上麵用一種熟稔而親密的“合作夥伴”口吻寫道:
“景曜吾弟,見字如晤。你送來的五百匹戰馬、三萬斤精鐵,為兄已悉數收到,甚是歡喜。隻是有一言,為兄不得不說。你派來的弟兄們,雖忠勇可嘉,但於‘演戲’一道,實在太過生疏。一場‘馬賊劫道’的戲碼,演得殺氣騰騰,破綻百出,險些暴露了你我二人暗中籌謀之大事,此舉不智啊。”
看到這裡,趙景陽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他仿佛看到了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向自己的三弟當頭罩下。
信的後半段,更是圖窮匕見:
“為免你我之事被旁人察覺,為兄隻好將計就計,‘剿滅’了這夥‘馬賊’,對外也好有個交代。所幸你我約定之事,並未走漏風聲。附上被俘校尉的‘供詞’一份,上麵所錄,皆是你我商定好的,用以向你父皇哭窮、騙取更多南征錢糧的說辭,弟可詳觀,切記,下次再演,務必逼真。盼弟後續糧草軍械,早日運抵。”
落款是“兄,朱平安”。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劇毒的鋼針。它沒有一句指控,卻將一個“三皇子勾結外敵、虛報軍情、騙取國帑、意圖謀反”的驚天大案,描繪得活靈活現!
這封信,是賈詡親手炮製的。它最毒的地方,不在於捏造事實,而在於它用一種“自己人”的口吻,將所有趙景曜無法解釋的疑點,全部串聯成了一個最合理的、也是最致命的解釋。
“哈哈……哈哈哈哈!”趙景陽手握信紙,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快意與殘忍,“我的好三弟,你可真是給了為兄一份天大的禮物啊!”
次日,鴻煊王朝的朝堂之上,氣氛凝重。皇帝正在商議南侵泰昌的最終計劃,三皇子趙景曜意氣風發,侃侃而談。
突然,大皇子趙景陽排眾而出,手持奏本,朗聲道:“父皇!兒臣有本要奏!兒臣要彈劾三皇子趙景曜,勾結外敵,圖謀不軌!”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趙景曜臉色一變,怒斥道:“皇兄,你休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趙景陽冷笑一聲,將那封信和供詞呈了上去,“這是泰昌六皇子朱平安寫給你‘景曜吾弟’的親筆信,這是你派去的邊軍校尉畫押的供詞!你自己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麼!”
內侍將信和供詞呈給鴻煊皇帝。皇帝接過,逐字逐句地看下去,起初是陰沉,繼而眉頭緊鎖,眼神在手中的信與跪在地上的三子趙景曜之間來回掃視。他的臉色陰沉如水,但那深邃的眼眸中,除了怒火,更有一絲審視和冰冷的殺機,這殺機不僅對著趙景曜,也若有若無地掃過了一旁“忠心耿耿”的大皇子。
趙景曜臉色煞白,上前幾步,從內侍手中接過信紙,雙手竟有些微微顫抖。他越看心越涼,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手腳冰冷:“偽造的!這絕對是偽造的!是他們聯手陷害我!”
“陷害?”趙景陽步步緊逼,聲色俱厲,“好,你說這是陷害。那我問你,你派去我朝南境的三百邊軍,為何會出現在泰昌境內?為何會全軍覆沒?為何泰昌六皇子,會收到本該屬於我鴻煊南征大軍的戰馬和鐵礦?你給我一個解釋!”
“我……”趙景曜張口結舌,汗如雨下。
他能怎麼解釋?說自己是派人去試探朱平安,結果被人反殺了?說自己想玩一出賊喊捉賊的把戲,結果被人將計就計,連底褲都給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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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說出來誰信?隻會顯得他更加愚蠢無能,坐實了他辦事不密、反被人利用的罪名!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兒臣冤枉啊!”趙景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
“夠了!”鴻煊皇帝將信紙猛地擲在地上,並未直接摔在趙景曜臉上,但那份帝王的震怒卻比直接的羞辱更讓人心寒。他指著趙景曜,氣得聲音發顫:“朕不管這信是真是假!你領兵在外,損兵折將,如今更是鬨出通敵的醜聞,將我鴻煊王朝的臉麵丟儘!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來人!將三皇子趙景曜奪去兵符,押回府中禁足!沒有朕的旨意,不準踏出府門半步!”
一場醞釀已久的南侵風波,就在這樣一場荒誕的朝堂鬨劇中,戛然而止。鴻煊皇子間反目成仇,互相攻訐,朝局大亂,再也無暇他顧。
消息傳回景昌縣,議事廳內一片歡騰。
“殿下英明!賈先生妙計安天下!”蕭何撫須大笑,由衷地讚歎。
朱平安也心情大好,兵不血刃便瓦解了一次巨大的危機,為自己贏得了寶貴的發展時間。係統麵板上,因為“智退強敵,揚我國威”的事跡在兩縣傳開,百姓的崇敬與自豪,化作了海量的信仰值,洶湧而來。
然而,在一片喜悅的氣氛中,隻有賈詡依舊眯著那雙細長的眼睛,平靜地喝著茶,仿佛置身事外。
朱平安看向他:“文和,為何不笑?”
賈詡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開口:“殿下,被逼到絕路的狗,是不會搖尾乞憐的,它隻會回過頭來,不計代價地咬人。三皇子趙景曜,現在就是那條被逼到絕路的狗。”
眾人心中的喜悅,被這句話衝淡了幾分,紛紛冷靜下來。
賈詡的預言,總是那麼精準得令人不安。
果然,幾天之後,夜色深沉,陸柄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書房,他帶來了一份用火漆密封的加急密報。
“殿下,”陸柄的聲音低沉而凝重,“鴻煊三皇子趙景曜,在被禁足之後,秘密派遣心腹,通過秘密渠道,聯絡了我們泰昌的一個人。”
朱平安拆開密報,目光落在最後的那個名字上,眼神驟然一冷。
那上麵赫然寫著——四皇子,朱承嶽!
兩條在各自的泥潭裡掙紮的毒蛇,嗅到了彼此的氣息,開始合流了。一場來自內部與外部的雙重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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