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賈詡身上。
“什麼東西?”朱平安問。
賈詡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幽光,仿佛夜空中最狡猾的狐狸。“一份地圖。”
眾人不解。一份地圖,如何能成為扭轉乾坤的關鍵?
“不是普通的輿圖。”賈詡走到牆邊,手指在鴻煊王朝與昭明王朝接壤的那片區域上輕輕劃過,“而是一份詳儘到標注了每一處暗哨、每一條補給小道、每一座山穀坡度的軍用地圖。一份由‘天蠍’組織剛剛用一個大人物的性命換來的,最新的地圖。”
嘶——
書房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荀彧的王道之計,是剖開自己的胸膛,以示忠誠。而賈詡的毒士之謀,則是在剖開胸膛的同時,遞給對方一把能刺向敵人的、更鋒利的刀!
這把刀,名為“價值”。
價值大到讓那位遠在京城的帝王,在動殺心之前,不得不掂量一下,殺了這個兒子,會損失什麼。
“好。”朱平安的決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就帶上它。”
三日後,雲州大營。
寒風如刀,卷起漫天沙塵。三萬鎮南軍的營寨如一頭鋼鐵巨獸,匍匐在蒼涼的北地之上,旌旗獵獵,煞氣衝天。
一輛輕車,兩名護衛,朱平安的到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卻仿佛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瞬間在軍營高層激起了無形的漣漪。
中軍大帳內,身披重甲的鎮南將軍李朔,麵沉如水。他年過五旬,臉龐如刀削斧鑿,寫滿了沙場的風霜,一雙鷹目銳利而充滿審視。他聽聞瑞王親至,第一反應便是這位年輕的藩王要來示威,或是興師問罪。
朱平安走進大帳,典韋和許褚如兩座鐵塔般立在帳外,那股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凶悍氣息,讓帳門口的親兵不自覺地握緊了刀柄。
“末將李朔,參見瑞王殿下。”李朔的禮節無可挑剔,聲音卻冷硬得像是兩塊鐵在摩擦。
“李將軍不必多禮。”朱平安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仿佛不是來麵對一個潛在的敵人,而是來拜訪一位久違的長輩。他沒有繞任何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平安此來,一是為將軍和三萬將士接風,二是有一份薄禮,想代景雲軍民,獻給朝廷。”
他揮了揮手,一份清單被呈了上去。
李朔漫不經心地接過,目光落在清單上。當“軍糧,五萬石”這幾個字映入眼簾時,他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大軍倉促換防,糧草正是最頭疼的問題。
而當他的目光繼續下移,看到“景雲新軍練兵手冊,全本”時,他握著清單的手,指節猛然收緊。
作為宿將,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這幾乎等於將一支軍隊的靈魂,赤裸裸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這位六皇子,到底想乾什麼?
李朔抬起頭,鷹隼般的目光直刺朱平安,試圖從那張年輕的臉上,看出一絲破綻。
然而,朱平安隻是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再次揮手。
一名侍從將一個沉重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李朔麵前的帥案上。
“這第三樣禮物,才是平安此行的真正目的。”
李朔壓下心中的驚疑,緩緩打開木盒。盒內並非金銀珠寶,而是一卷用上好鞣製獸皮繪製的圖紙。
他將圖紙展開,隻看了一眼,呼吸便猛地一滯。
那是一份地圖!
山川、河流、城池、關隘……其精細程度,遠超兵部下發的任何一份輿圖。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地圖上用朱砂和墨筆,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種符號——箭塔、暗堡、巡邏路線、兵力部署……
這正是鴻煊與昭明接壤地帶的邊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