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那雙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主公,魚兒既然咬鉤,若不將他連著魚線和魚竿一並拖下水,豈非辜負了趙景曜的一番‘美意’?”
大殿內,戚繼光、蕭何等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憋屈與憤怒之中,聽到朱平安和賈詡這沒頭沒尾的對話,一時間都愣住了。
“主公,這……這是何意?”蕭何上前一步,滿臉不解,“難道我們真要賠款謝罪不成?三百萬兩,這簡直是要抽乾我景雲的血啊!”
戚繼光也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末將寧可戰死,也絕不受此等羞辱!”
朱平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他引著眾人回到書房,屏退了左右,隻留下核心的幾人。
“文和,把你的劇本,說給諸位聽聽吧。”朱平安親自為賈詡倒了一杯茶。
賈詡也不客氣,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慢條斯理地開口:“那位季睿使者,看似傲慢,實則色厲內荏。他越是張狂,就越說明趙景曜心中沒底,急於想從我們這裡找回場子,確立威信。”
“所以,我們就得讓他得償所願,讓他看到一個他最想看到的景雲。”
賈詡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算計。
“第一步,製造內部分裂。一個強大的、團結的敵人是可怕的,但一個內部分裂、即將崩潰的敵人,隻會讓人輕視。”
他看向蕭何與戚繼光:“明日,需要蕭大人和戚將軍與我,在王府議事廳,為了‘戰與和’,上演一出全武行。動靜越大越好,爭吵得越激烈越好。記住,蕭大人主張割地賠款,息事寧人;戚將軍主張玉石俱焚,決一死戰。而我,則扮演一個居中調停,卻無能為力的角色。”
蕭何何等聰明,瞬間明白了賈詡的意圖,他撫著胡須,眉頭緊鎖:“此計雖好,但有損我等清譽……”
“清譽?”賈詡冷笑一聲,“待主公君臨天下,蕭大人便是開國名相,今日之事,隻會成為一樁美談。若今日固守清譽,他日國破家亡,史書上隻會寫‘蕭何無能,致使景雲覆滅’!”
蕭何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最終隻能長歎一聲,默認了。
“第二步,暴露財政危機。”賈詡的目光轉向沈萬三,“沈老板,從明天起,玲瓏閣要開始‘拋售’部分在景雲的產業,並且全麵收縮信貸。動靜要大,要讓全城的人都看到,我景雲王府,為了湊齊那三百萬兩賠款,已經到了要變賣家產的窘迫地步。”
沈萬三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主公放心,演戲嘛,我熟!”
“第三步,軍事懈怠。”賈詡最後看向戚繼光,“戚將軍,從明日起,城外大營的操練頻率減半,軍士可以‘適當’地在營中聚賭、飲酒。城防巡邏,也要鬆懈下來。要讓季睿的探子看到,我景雲軍心不穩,士氣低落。”
戚繼光重重地點了點頭:“末將明白!”
朱平安聽完,補充了一句:“光演戲還不夠,還得給魚兒喂足了餌料。”
他看向典韋:“去,從庫房裡挑最好的金銀珠寶,再從玲瓏閣請幾位最美的舞姬。這三天,本王要天天‘盛情’款待季睿,務必讓他樂不思蜀,徹底相信我們已經怕了。”
一場針對鴻煊使者的大戲,就此拉開序幕。
第二天,王府議事廳。
“賈詡!你安的什麼心!主公基業未穩,你卻要挑起戰端,是想讓景雲萬劫不複嗎?”蕭何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指著賈詡的鼻子怒斥。
“蕭大人此言差矣!”賈詡毫不退讓,“鴻煊欺人太甚,若一味退讓,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今日退一步,明日他們便要我們割讓全城!”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戚繼光猛地拔出腰刀,往地上一插,整個大廳嗡嗡作響,“主公!末將請戰!隻需三萬兵馬,末將必將那季睿的頭顱取來!”
“糊塗!莽夫!”蕭何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要陷主公於不義!”
三人吵得不可開交,桌上的茶杯都被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而在議事廳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一個裝扮成雜役的漢子,將這一切儘收眼底,隨後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