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幫撤走後的幾天,垃圾山成了雜役們的狂歡之地。
壓抑了半個月的怨氣和貪婪,在這一刻儘情釋放。
人們像瘋了一樣,為了爭搶一塊剛傾倒下來的“新大陸”,打得頭破血流。空氣中彌漫著垃圾的酸腐味和人性的惡臭。
龍武也加入了這場狂歡,他力氣大,塊頭足,總能搶到不錯的位置。
但他很快就發現,潘小賢變了。
這小子不再像以前那樣,跟在他屁股後麵撿些殘羹剩飯,
而是總愛一個人往那些陳年舊土裡鑽,一待就是大半天,出來時麻袋裡裝的也儘是些沒人要的破爛。
“小賢,你過來!這邊剛倒了一批藥園的廢料,我看到好幾株完整的草藥!”龍武占了個好位置,興奮地朝遠處的潘小賢招手。
潘小賢直起身,抹了把臉上的黑灰,憨笑著搖了搖頭:“不了,龍武哥,我這人手腳慢,搶不過他們,我在這邊慢慢刨挺好。”
“你這死腦筋!”龍武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見勸不動,隻能扭頭繼續自己的“淘寶”大業。
他沒看到,潘小賢轉身後,那憨厚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靜。
張猛那夥人雖然撤了,但事情遠沒有結束。
那枚儲物戒是孝敬外門執事的“年禮”,現在丟了,那位執事會善罷甘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明麵上的風波平息了,暗地裡的漩渦,恐怕才剛剛開始。這種時候,越是出風頭,死得越快。
潘小賢拎著他的破棍子,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看似漫無目的地撥拉著。他的神識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過腳下每一寸土地。
“嗯?”
他腳下的棍子,似乎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他裝作不經意地用腳踢了踢,那東西從一堆爛泥裡滾了出來,是一個巴掌大小,沾滿了汙垢的鐵木牌。
“晦氣,什麼破爛玩意兒。”他嫌棄地嘟囔了一句,一腳將那鐵木牌踢飛了出去。
鐵木牌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不遠處正在賣力刨土的龍武腳邊。
“操,誰他媽亂扔東西?”龍武罵罵咧咧地低頭一看,撿起了那塊鐵木牌。
他本想隨手扔掉,但入手的分量卻讓他頓了一下。
他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汙泥,發現這塊看似普通的鐵木上,竟然刻著一些細密的紋路。
他看不懂,但直覺告訴他,這東西不一般。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忙著搶寶貝,沒人注意他。他不動聲色地將鐵木牌揣進了懷裡。
潘小賢在遠處用餘光瞥見了這一幕,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魚兒,上鉤了。
與此同時,猛虎幫的山洞裡,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
張猛赤裸著上身,臉色蒼白,右肩的傷口已經結痂,但周圍的皮膚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
他身前,站著一個身穿灰色長衫,手持一杆判官筆的中年男人。
這男人麵容普通,屬於丟進人堆裡就找不到的那種,但一雙眼睛卻像是深不見底的古井,偶爾開合間,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就是猛虎幫真正的靠山,外門執事周通的心腹,人稱“鬼先生”的幕僚。
“廢物!”鬼先生看著張猛的傷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錐刺入張猛的耳朵,
“讓你保管一件東西,不僅丟了,還被人打成這副德性。周執事養你們,就是讓你們給他丟人的嗎?”
張猛那張猙獰的刀疤臉漲得通紅,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在這位鬼先生麵前,溫順得像隻貓。
“鬼先生,那賊人實在太過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