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猶豫,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裡麵的呼吸聲微微一滯,隨即傳來一陣窸窣聲,以及江易辰那帶著刻意沙啞和“睡意”的聲音:“……誰?”
“是我。”姬瑤低聲道。
裡麵沉默了一下,然後是下床和緩慢走來的腳步聲。門被從裡麵拉開一條縫,江易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陰影裡。他穿著單薄的舊衣,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帶著被吵醒的茫然和虛弱。
“有……有事嗎?”他問道,眼神在黑暗中有些閃爍,似乎不敢與她對視。
姬瑤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仔細地審視著他。借著門外透進的微弱月光,她能看到他的臉色雖然依舊偏白,卻不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灰敗,反而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即使此刻刻意裝出睡眼惺忪的樣子,那眸底的清明,卻難以完全掩蓋。
“我媽今天喝了你煮的那碗水,”姬瑤開門見山,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她說感覺好了很多。”
江易辰心中凜然,知道該來的終究來了。他低下頭,避開她銳利的目光,聲音帶著一絲“不安”和“怯懦”:“是……是嗎?那就好……我,我就是隨便弄的……”
“隨便弄的?”姬瑤向前逼近一步,月光照亮了她半邊清麗卻帶著冷意的臉龐,“用薑、棗、枸杞、桂圓?分量搭配得恰到好處,火候也掌握得不錯?江易辰,你告訴我,一個失憶了五年,連自己名字都需要我提醒的人,是怎麼‘隨便’就弄出這種明顯帶有安神補益效果的湯水來的?”
她的語氣帶著質問,更帶著一種壓抑了五年、此刻終於爆發的探究欲。
江易辰能感覺到她目光中的壓力,也能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混合著淡淡實驗室消毒水味和一絲疲憊的清香。他大腦飛速運轉,知道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懷疑的種子一旦深種,後患無窮。
“我……”他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回憶”的痛苦和迷茫,“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前兩天被打之後,腦子裡好像……好像閃過一些很模糊的片段……好像……是一本書?上麵畫著些草啊藥的,還有……一些字?我也記不清了,就是迷迷糊糊的,看到廚房有那些東西,就……就試著弄了一下……”
他將一切推給了“記憶碎片”。這是最合理,也最無法證偽的解釋。畢竟,他失憶是事實,而人在受到劇烈刺激或者重傷後,記憶出現紊亂、甚至閃現一些過往片段,在醫學上並非沒有先例。
果然,聽到“記憶碎片”四個字,姬瑤緊繃的神色微微一動。她眼中的銳利審視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
是了,重傷刺激……這或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難道,那場毆打,陰差陽錯地,反而刺激了他沉寂的大腦?
她看著江易辰那副帶著痛苦和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打消,但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卻不自覺地收斂了些。
“你真的……想起什麼了?”她的聲音緩和了一些,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江易辰“痛苦”地搖了搖頭,雙手抱住頭:“沒有……就是一些很模糊的影子,一閃就沒了……頭,頭還有點疼……”
看著他這副樣子,姬瑤沉默了。月光下,兩人相對而立,影子在身後拉長,交織在一起,氣氛微妙而凝滯。
過了好一會兒,姬瑤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既然想不起來,就彆勉強了。”她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清冷,但似乎少了幾分以往的漠然,“那湯水……如果對你媽的病有幫助,以後……可以偶爾煮一點。但彆讓人知道,尤其是主宅那邊。”
說完,她不再看江易辰,轉身,踩著月光,無聲地走上了樓梯。
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在二樓,江易辰才緩緩放下抱著頭的手,站直了身體。哪還有半分痛苦和虛弱?
他看著姬瑤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這一關,暫時算是過去了。
姬瑤的疑惑並未完全消除,但她選擇了暫時觀望,甚至……默許了他的行為。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他關上門,回到床邊坐下,體內那絲內力依舊在緩緩運轉。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隨著他能力的逐漸恢複和展現,姬瑤的疑惑隻會越來越深,來自外界的目光,也終將再次聚焦到他這個“廢物”女婿身上。
他必須抓緊一切時間!
目光,再次落向角落那個舊木箱。
那本《草藥圖鑒》,必須儘快拿到!
夜色深沉,姬家二房的偏院重歸寂靜。
但兩顆原本平行、漠然的心,卻因為一碗不起眼的湯水,和幾句暗藏機鋒的對話,悄然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未來的路,似乎因此而變得撲朔迷離,又隱約透出一絲不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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