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講‘民為貴’,這是精華,本皇孫從未想過舍棄。”
朱雄英轉過身,目光銳利如炬道:“但‘民為貴’的前提,是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有安穩日子過。
若農桑不興、工坊不立,百姓連溫飽都成問題,再高的‘仁政’口號,也隻是鏡花水月。
這便是為何本皇孫要設格物苑,格物講究實證,講究‘究事物之理’。
從改良農具到冶煉鐵器,從修水利到製火器,哪一樣不是能讓百姓安居樂業、讓大明國力強盛的實務?”
他走到案前,拿起一本翻開的《農政全書》手稿,遞給林鳴:“你看,這是格物苑的先生們與老農一起編撰的,裡麵記載了新的稻種培育之法,能讓畝產提高三成。
若隻讓學子讀‘民為貴’,卻不讓他們學如何讓百姓富足,這‘貴’字,又從何體現?”
林鳴接過手稿,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上麵密密麻麻的批注與繪圖,皆是實踐所得。
他抬頭時,眼中已滿是震撼:“殿下所言極是!學生此前隻知質疑程朱理學的僵化,卻未想過如何用實務填補治學的空缺。”
朱雄英繼續道:“不止治學,治國亦是如此!
法家講‘法不阿貴’,這是規範朝堂、約束權貴的利器。
若沒有嚴明的律法,貪官汙吏橫行,就算有再好的仁政理念,也會被蛀蟲啃噬殆儘。
當年嚴懲胡惟庸,便是為了肅清朝綱,讓律法能真正護佑百姓。
而兵家講‘兵者,國之大事’,我大明軍戶製度改革,便是要摒棄宋時‘重文抑武’的弊病,讓將士有尊嚴、有戰力,才能守護這萬裡江山。”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道:“本皇孫要的,不是廢掉儒家,而是‘融儒於諸家’。
用儒家的‘仁’安撫民心,用法家的‘法’整頓吏治,用格物的‘實’發展民生,用兵家的‘武’守護疆土。
如此四者結合,才是我大明長治久安的根基。
而程朱理學,將儒家捆在‘存天理,滅人欲’的條條框框裡,隻知空談義理,忽視實務。
甚至將格物、法家視為異端,這才是阻礙大明發展的毒瘤。”
林鳴聽到“程朱理學”四字,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他此前在儒家學堂所見,正是程朱理學的僵化影響。
先生們隻許學子背誦“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卻不許質疑為何宋朝尊此理卻亡於外敵。
“殿下!”
林鳴躬身行禮,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道:“學生願為殿下赴湯蹈火!
若殿下信任,學生願牽頭整理儒家典籍,剔除程朱理學的糟粕,留存‘仁政’‘民本’的精華;
願往格物苑求學,將儒家義理與實務結合;
更願走遍天下,向學子們傳播殿下的融合之策,讓更多人明白,治學不是盲從,治國不是空談!”
朱雄英看著林鳴眼中的火光,心中甚是欣慰。
想要打破程朱理學的桎梏,光靠自己一人遠遠不夠,需要林鳴這樣有學識、有勇氣、有行動力的年輕人。
朱雄英重重一拍案幾道:“本皇孫便命你為‘儒典修正使’,可調動皇家學院藏書樓的所有典籍,允許你與格物苑、法家館、兵家堂的先生們自由交流。
但你要記住,剔除程朱糟粕,不可操之過急。
方孝孺、周敦儒等老臣,並非奸佞之輩,隻是被舊學所困。
若能讓他們看清程朱的弊端,他們反而會成為推動改革的力量。”
林鳴深深叩首:“學生謹記殿下教誨!定不負殿下所托,既不激進,也不退縮,為大明掃清治學的障礙,為殿下築牢治國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