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化作了一股讓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力量。
他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甚至顧不上擦掉嘴角的血跡。
“你他媽的……”
他嘶吼著,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再次朝著那群人衝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那個從容不迫的經理。
他要衝到陳靈身邊去!
清秀經理臉上的嘲諷僵住了。
他有些詫異。
這小子……居然還敢上?
臉皮都不要了嗎?
還不等他反應,他身旁那個一直活絡手腕的青年已經不耐煩地迎了上去。
“沒完了是吧?”
青年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他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簡單地,將握緊的拳頭橫在了胸前。
而吳修,這個從未打過架的博士生,就那麼直愣愣地,一頭撞了上去。
他的衝鋒,更像是自殺式的襲擊。
“砰!”
又是一聲悶響。
這一次,不是身體摔在地上的聲音,而是拳頭和鼻梁骨親密接觸的聲音。
清秀經理甚至都聽到了那聲細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吳修的衝勢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被打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鼻腔裡洶湧而出。
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白襯衫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
整個酒吧,瞬間安靜了下來。
之前還在哄笑的圍觀群眾,此刻都收起了笑容,一個個麵色古怪地看著場中。
如果說第一次摔倒,是滑稽,是搞笑。
那這一次,就是慘烈,是悲壯。
一個文弱書生,為了保護自己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不擅長的方式,去撞擊一塊堅硬的鋼鐵。
這畫麵,已經不好笑了。
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心酸。
那個動手的青年也愣住了,他看著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滿臉是血的吳修,似乎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經打。
他隻是想給個教訓,沒想把人打成這樣。
清秀經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他搖了搖頭,發出一陣低低的失笑。
這笑聲裡,嘲諷的意味淡了許多,反而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何必呢?”
他輕聲說。
“真是個……傻子。”
這是清秀經理給吳修的,最終的,也是最中肯的評價。
整個酒吧,因為這過於慘烈的一幕,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之前那些起哄的,嘲笑的,看熱鬨的,此刻都閉上了嘴。
笑不出來了。
真的笑不出來了。
這已經不是打架鬥毆了,這更像是一場單方麵的,毫無懸念的……虐殺。
一個讀書讀到博士的文弱書生,鼻梁骨都被人打斷了,滿臉是血,卻還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圖什麼?
就為了那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女朋友?
值得嗎?
很多人心裡都冒出這個念頭。
“唔……”
吳修晃了晃腦袋,劇烈的疼痛和眩暈讓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耳朵裡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清。
他隻覺得一股滾燙的液體,不斷地從鼻腔湧出,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
好疼。
鼻梁骨斷掉的感覺,疼得鑽心。
他想放棄。
他想就這麼躺在地上,什麼都不管了。
可他的視線,穿過模糊的淚水和血汙,再一次落在了那個被兩個青年架著的女孩身上。
陳靈……
他的陳靈。
那個會在他做實驗累了的時候,給他帶一份熱騰騰宵夜的女孩。
那個會在他發表論文成功時,比他自己還要開心的女孩。
那個笨拙地學著他領域裡的知識,隻為了能和他多一點共同話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