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祭壇之上,龍辰的呼吸與祖庭意誌那蒼涼的韻律逐漸同步,他胸腔內四璽之力流轉帶來的灼熱感,與腳下暗金根須傳來的悲壯震顫交織在一起。他全身的肌肉纖維如同拉滿的弓弦般繃緊,每一寸皮膚都感知著空氣中那近乎凝滯的、混合著決絕與腐朽的沉重壓力。剝離“壞朽之根”,無異於對這片古老的生命源地執行一場剜心剔骨的手術,其凶險,不言而喻。
“外來者,謹守靈台,引汝‘四璽’平衡之力,化為‘界定’之刃。吾將引導祖庭本源,顯化‘壞朽’與‘健康’之界限……”祖庭意誌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虛弱與痛苦,仿佛每一個字都在消耗它殘存的力量。
隨著它的指引,龍辰屏息凝神,將體內初步融合的四璽之力——尤其是“穩定”與“平衡”的特性——高度凝聚於右掌。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裁定萬物界限的鋒銳氣息,開始在他掌心彙聚,使得周圍的空間都出現了細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
而那片被銀色汙光侵蝕的“壞朽之根”區域,此刻在祖庭意誌的主動顯化下,變得愈發清晰。銀色的汙穢如同活著的、散發著惡意的藤蔓,在暗金色的根須內部瘋狂蠕動、紮根,其邊緣與尚存生機的部分犬牙交錯,形成了一條極其複雜而危險的侵蝕前沿。
就在龍辰即將揮出那“界定之刃”的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猛地捕捉到,在那片“壞朽之根”的深處,那最為濃稠的銀色汙光核心處,似乎……隱隱勾勒出了一個極其模糊的、由更加深邃的暗銀線條構成的……逆十字架圖案!這圖案一閃而逝,仿佛隻是能量劇烈波動產生的錯覺,但卻讓龍辰體內那初步覺醒的“戍衛者”血脈,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悸動與排斥感!
來不及細想!
“就是現在!斬!”祖庭意誌發出了近乎咆哮的催促!
龍辰眼神一厲,彙聚了“界定”之力的右掌,化作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虛影,沿著祖庭意誌指引的那條極其細微、卻又至關重要的“界限”,毅然決然地“切”了下去!
嗤!
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切割在宇宙筋膜上的怪異聲響傳來!沒有血肉橫飛,隻有無數銀色的、帶著強烈腐蝕性與秩序鎖鏈碎片的汙穢能量,如同被驚動的毒蛇群,從斷裂處瘋狂噴湧而出!同時,大量蘊含著精純生命本源的、金綠色的漿液,也從健康根須的斷麵處淚淚流出,仿佛生命祖庭在泣血!
就在這能量激烈對衝、龍辰全力維持“界定”之力、避免銀穢反撲與生機過度流失的緊要關頭,一旁昏睡的林薇薇,竟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紫銀星瞳,也不是銀鑰操控時的冰冷銀眸,而是一種……空洞與茫然交織,仿佛大夢初醒,卻又帶著一絲不屬於她本身的、古老的悲憫!她無視了周圍狂暴的能量亂流,目光直直地望向那不斷湧出金綠色漿液的根須斷麵,嘴唇無聲地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
緊接著,她做出了一個讓龍辰心臟驟停的舉動——她竟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伸出那隻沒有沾染任何能量的、白皙的手,朝著那蘊含著恐怖侵蝕力的銀色汙穢能量流,探了過去!
“薇薇!不要!”龍辰驚駭欲絕,想要阻止,卻因全力維持“界定”而無法分身!
然而,預料中林薇薇手掌被侵蝕消融的場景並未發生。那些狂暴的銀色汙穢能量,在接觸到她指尖的瞬間,竟然……如同遇到了某種更高位階的存在般,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與……“馴服”?雖然隻是短短一瞬,隨即便恢複了狂暴,但這一瞬的凝滯,確實發生了!
而林薇薇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再次癱倒在地,重新陷入了昏睡,隻是額間那枚黯淡的銀印,似乎……比之前更加淺淡了一分。
這詭異的一幕讓龍辰心神劇震,但此刻他無暇深究。剝離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穩住!剝離即將完成!準備承受最後的反噬!”祖庭意誌的聲音更加虛弱,卻帶著一絲解脫般的急切。
龍辰咬牙,將四璽之力催發到當前所能達到的極致!“寂滅”之力開始湮滅那些噴湧的銀穢,“生長”之力則嘗試刺激健康根須的微弱自愈,“穩定”與“平衡”牢牢定住那被切開的“界限”!
終於,在一陣更加劇烈、仿佛要將整個祖庭都撕裂的能量爆發後,那片巨大的、被銀色汙光籠罩的“壞朽之根”,徹底與主體根須分離!它如同失去了活力的巨大腫瘤,從祭壇邊緣脫落,墜向下方的無儘灰霧虛空,並在墜落過程中,被其內部殘留的銀色汙穢能量最終吞噬、湮滅,化為虛無。
成功了!
但代價也是巨大的!那斷裂的根須斷麵處,金綠色的生命漿液如同瀑布般傾瀉,整個祭壇的光芒都黯淡了大半,那口生命泉眼的碧綠光澤也變得極其微弱。祖庭意誌的氣息更是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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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辰也幾乎虛脫,單膝跪地,大口喘息,感覺身體被掏空。
然而,就在這剝離完成、能量平息下來的短暫寂靜時刻,龍辰體內那初步融合的四璽之力,卻並未如他預料般因消耗而沉寂,反而……自主地、更加活躍地運轉起來!它們仿佛被剛才那場“手術”中接觸到的、最本源的生機與腐朽、秩序與混亂的法則衝突所“滋養”和“啟迪”,運轉軌跡變得更加玄奧,內部蘊含的道韻也在發生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緩慢而堅定的“成長”與“蛻變”!這並非簡單的能量恢複,更像是一種……基於實踐和理解的“深度融合”與“法則領悟”!
“……多謝……”祖庭意誌的聲音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吾……殘軀已不堪重負……即將陷入……漫長沉眠……或許……永無蘇醒之日……”
它頓了頓,仿佛凝聚最後的力量,一道極其微弱、卻無比精純的、蘊含著最原始生命道韻的翠綠光點,從幾乎枯竭的生命泉眼中飛出,緩緩沒入龍辰的眉心。
“此乃……吾最後一點……未被汙染的‘生命源種’……助你……穩固四璽,滋養……星瞳之子……未來之路……艱險……望汝……善用‘平衡’……莫負……‘戍衛’之責……”
聲音,至此徹底消散。
整個生命祖庭之墟,那磅礴的生機如同潮水般退去,雖然未曾立刻崩毀,但卻陷入了一種萬古的死寂,隻有那口微弱的泉眼和周圍黯淡的根須,證明著它曾經的存在。
龍辰感受著眉心那“生命源種”帶來的溫暖與體內四璽之力的活躍成長,又看向一旁昏睡的林薇薇,以及祭壇下方那無儘的、重歸寂靜的灰霧虛空。
一段旅程結束了,但更沉重的責任與更未知的前路,已然鋪開。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林薇薇,感受著她平穩的呼吸和額間那更加淺淡的銀印,目光最終投向那懸浮在林薇薇額前、依舊在微微震顫的銀色珠子。
該如何處置這被封印的銀鑰?是摧毀,還是……另有他用?
而集齊了四塊碎片的他,下一步,又該去往何方?是返回地球應對危機,還是繼續深入這歸墟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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