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祭壇陷入死寂,如同一位耗儘最後氣力的巨人,隻餘下微弱的心跳在空曠的胸腔中回響。龍辰脊背倚靠著冰涼枯槁的根須壁壘,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經絡中尚未平複的四璽之力,帶來陣陣灼刺般的餘痛。他懷中的林薇薇,身體不再緊繃,仿佛卸下了纏繞靈魂的荊棘,柔軟地貼合著他的胸膛,唯有額間那枚淺淡近乎無形的銀印,如同褪色的刺青,訴說著曾經的驚心動魄。
祭壇上空,那原本流淌著金色光暈的暗穹,此刻如同蒙塵的琉璃,光澤黯淡,隻有零星的、帶著告彆意味的翠綠光屑,如同垂死螢火,緩緩飄落。腳下原本溫暖堅實的根須地麵,溫度正在逐漸流失,變得冰涼,甚至偶爾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仿佛源於本源的碎裂聲。那口生命泉眼,碧波已近乎乾涸,隻剩下中心一點微光,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頑強地維係著最後的生機。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英雄遲暮、文明終焉的悲涼與寧靜。
就在這極致的靜謐與衰敗之中,龍辰體內那活躍運轉的四璽之力,異變再生!它們不再僅僅是自主運轉、成長蛻變,而是開始與祖庭意誌最後饋贈的那枚“生命源種”產生深層次的共鳴與交融!
那沒入眉心的翠綠光點,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枚無形的“樞紐”,引導著“穩定”、“寂滅”、“平衡”、“生長”四股力量,不再局限於能量層麵的融合,而是開始嘗試……構建一個微型的、內蘊於龍辰丹田深處的、穩定的“法則循環體係”!這個初生的體係極其脆弱、朦朧,卻隱隱具備了某種“自洽”與“成長”的雛形!它不再完全依賴於外部能量補充,而是能緩慢地從龍辰自身血脈、從周圍虛空中,汲取、轉化、提純著極其稀薄的、契合四璽本質的能量!
這種變化帶來的感受極其玄妙,龍辰感覺自己仿佛化身為一顆初生的、內蘊世界的種子,雖然微小,卻蘊含著無限的可能。他對“平衡”真諦的理解,也因此更加深刻了一層——平衡,不僅是外在力量的調和,更是內在法則的自我循環與穩定。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林薇薇,眼睫再次顫動起來。這一次,不再是痛苦掙紮的抽搐,而是如同破繭蝴蝶舒展翅膀般,輕柔而堅定。
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眸,已然恢複了原本的清澈與靈動,紫銀色的星瞳光芒溫潤內斂,不再有絲毫冰冷的秩序雜質。她眼神初時有些迷茫,仿佛大夢初醒,待看清近在咫尺的龍辰臉龐時,那迷茫迅速化為如水般的溫柔與一絲殘留的後怕。
“辰哥……”她的聲音帶著久未說話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可怕的夢……夢裡……有很多冰冷的鎖鏈……還有一個……逆著的十字……在發光……”
她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撫摸自己額間那幾乎看不見的銀印,眉頭微蹙,“這裡……感覺……空空的……但又好像……輕鬆了很多……”
龍辰心臟猛地一跳!林薇薇竟然也“看”到了那個逆十字圖案!這絕非巧合!
他輕輕握住她撫摸銀印的手,將自己關於“壞朽之根”深處那個逆十字圖案的發現,以及祖庭意誌最後的饋贈與沉眠,簡要地告知了她。
林薇薇安靜地聽著,紫銀色星瞳中光芒流轉,似乎在努力回憶和消化這些信息。最終,她搖了搖頭,帶著一絲不確定:“具體的……我想不起來了……隻是感覺……那個圖案……很……古老……很……不好……它好像……在‘命令’那些銀色的東西……”
她的話,如同拚圖的關鍵一塊,讓龍辰對那個驚鴻一瞥的“逆十字”有了更明確的猜測——它很可能並非簡單的裝飾或能量顯化,而是某種更高階的“秩序源頭”的象征或“指令核心”!銀鑰所代表的“秩序”,或許也隻是遵從這“逆十字”意誌的、較為表層的執行者之一!
這個發現,讓龍辰感到肩頭的擔子又沉重了幾分。敵人,遠比想象中更加根深蒂固,隱藏得更深。
“先彆想太多,你剛剛恢複。”龍辰柔聲安慰,將她扶起。此刻的林薇薇,雖然虛弱,但眼神清明,氣息平穩,那困擾她許久的秩序侵蝕隱患,似乎真的隨著銀鑰意誌的被封印而大大減輕。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那依舊懸浮在半空、微微震顫的銀色珠子——被四璽之力封印的銀鑰核心。
似乎是感應到兩人的注視,那銀色珠子震顫的幅度陡然加劇,表麵流轉的秩序符文變得混亂而急促,一股強烈的不甘、怨毒,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仿佛源自本能的“恐懼”意念,試圖穿透封印傳遞出來。它仿佛預見到了自己的最終命運。
龍辰眼神冰冷。對於這個屢次傷害薇薇、企圖毀滅生命祖庭的秩序意誌,他內心沒有絲毫憐憫。摧毀它,似乎是最直接、最解恨的選擇。
但,就在他抬起手,準備調動四璽之力將其徹底湮滅之時,他丹田內那初生的“法則循環體係”微微一動,傳遞出一股模糊的“警示”與“否定”意味。同時,一段源自“逆鱗之心”玉佩最後傳承記憶中的、關於“秩序”與“混沌”平衡的零星信息,悄然浮現——絕對的秩序導致僵死,絕對的混沌歸於虛無。真正的平衡,需容得下“異質”的存在,並加以引導和製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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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或許簡單,但可能並非最優解。
龍辰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深思。他看了看身旁眼神恢複清明的林薇薇,又感受了一下體內那初生的、代表著“平衡”與“可能”的內循環體係。
或許……這被封印的銀鑰,還有彆的用途?比如,作為了解那“逆十字”源頭的情報來源?或者,在未來對抗更強大秩序力量時,作為一個特殊的“籌碼”或“武器”?
他改變了主意。掌心的四璽之力流轉,不再是毀滅性的衝擊,而是化作更加複雜、更加堅固的層層封印符文,如同編織一個絕對無法掙脫的牢籠,將那枚銀色珠子層層包裹、壓縮,最終化作一顆僅有指甲蓋大小、表麵布滿四色細密紋路的金屬小球。
龍辰將其攝入手中,感受到其中被徹底禁錮、再無一絲泄露的秩序波動,隨手將其收入了體內那初生的、具備一定儲物與隔絕功能的“內循環體係”空間之中。
處置完銀鑰,接下來的問題便是——何去何從?
龍辰將目光投向祭壇之外,那片無儘的灰色虛空。通過與“渡厄”號星槎殘存的精神鏈接,他能感覺到,這艘古老的星槎在吸收了部分祖庭逸散的生機後,狀態穩定了許多。
“辰哥,我們……要回去了嗎?”林薇薇輕聲問道,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龍辰的衣袖。經曆了這趟歸墟邊緣的生死之旅,她對那片熟悉的星空,既有思念,也有一絲近鄉情怯的複雜。
龍辰沉默片刻,感受著體內四璽之力的成長與那內循環體係的微弱搏動,又想起地球可能麵臨的危機,以及那隱藏在秩序背後的“逆十字”陰影。
是時候返回了。不僅是為了守護,更是為了……整合力量,主動出擊!
他牽起林薇薇的手,走向祭壇邊緣。心念一動,遠方那艘殘破的“渡厄”號星槎,發出了低沉的、仿佛蘇醒過來的嗡鳴,暗金色的船體亮起微弱但穩定的光芒,緩緩朝著祭壇駛來。
“我們回家。”龍辰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有些賬,該回去清算了。而有些隱藏在幕後的陰影,也是時候……將它們揪出來了!”
新的征程,將在回歸後,正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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