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沉溺於萬古長夜,又似被投入無垠的熔爐。龍辰的意識在極致的撕扯與絕對的凝滯之間反複顛簸。時間失去了刻度,空間喪失了邊界。唯有那穿透靈魂的、源自強行模擬“寂滅”法則所帶來的灼痛與虛無感,如同附骨之蛆,不斷提醒著他自身的存在。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毀滅性的躍遷流光帶來的顛簸感終於漸漸平息。一種極致的靜謐,如同冰涼的海水,漫過他的每一寸感知。
他“睜開”眼,或者說,他恢複了某種超越視覺的感知能力。
眼前並非預想中的璀璨星海或能量漩渦,而是一片……無法用任何已知語言描述的“空無”。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光暗之彆,甚至沒有通常意義上的物質或能量。這裡仿佛是一切概念誕生之前的“無”,是連“存在”本身都尚未被定義的原初狀態。然而,在這片絕對的“空無”之中,又充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磅礴欲出的“生機”,仿佛宇宙所有的可能性都壓縮於此,等待著一個爆發的奇點。
龍辰試圖移動,卻發現自己仿佛隻是一團凝聚的意念。他“低頭”,看不到熟悉的軀殼,隻能感受到一個由四璽之力穩定、寂滅、平衡)勉強維係、內部卻布滿裂痕的能量輪廓。那強行引導“偽·寂滅”波動對抗真正“寂滅聖裁”的反噬,遠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不僅靈魂根基如同被鑿空,連剛剛初步構建的內循環法則體係也瀕臨崩潰,尤其是“寂滅”碎片的力量,變得異常躁動且難以駕馭,像一條受傷的毒蛇,在他體內逡巡,隨時可能反噬。
更令他心悸的是,血脈深處那道被激活的“觀測者”烙印,並未隨著危機解除而沉寂。它依然散發著冰冷的、絕對理性的輝光,如同一個獨立的意識,持續不斷地、自主地“記錄”和“解析”著這片“源初之海”的底層規則信息。這種“被旁觀”的感覺,讓他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種詭異的疏離感。
“薇薇……”他以意念呼喚,聲音在這片奇異的空間裡激不起絲毫漣漪,卻仿佛依靠著某種超越物理規則的聯係傳遞了出去。
不遠處,一團溫暖而璀璨的金色光輝緩緩凝聚。林薇薇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她額間的星辰龍紋已徹底化為一道流動的、蘊含著無數文明符號的金色豎瞳,散發著古老而威嚴的守望者氣息。她的形態比龍辰更凝實一些,似乎“星塵遺民”號最後犧牲文明火種的能量,大部分都加持在了她的身上,幫助她穩定著這初步覺醒的“文明守望者”姿態。
“辰哥,我在這裡。”她的回應直接響在龍辰的意念中,聲音帶著一絲空靈與重疊的回響,仿佛多個時代的智慧同時開口。那金色的豎瞳望向龍辰,流露出關切,但深處卻藏著一抹屬於“守望者”的、審視萬古滄桑的淡然與疏離。
“你的傷……”她感知到龍辰狀態的不穩定,尤其是那躁動的“寂滅”之力。
“還死不了。”龍辰以意念回應,帶著他一貫的堅韌,試圖將注意力從內部的痛楚與異樣轉移到外部環境。“這裡就是‘源初之海’?比想象中……更‘空’。”
“空,而非無。”林薇薇守望者意識)解釋道,她的金色豎瞳掃視著四周,“這裡是概念的起點,規則的胚胎。你所感知到的‘空無’,是因為你所熟悉的一切物理常數、時空維度,在此地都尚未定型。它並非死寂,而是……充滿了無限可能的‘靜止’。”
就在這時,一點微弱的銀色光芒在他們旁邊亮起。是那塊銀鑰核心。它此刻顯得異常黯淡,表麵布滿細微的裂紋,傳遞出的意念也斷斷續續,充滿了疲憊與某種難以言喻的驚懼。
“代價……巨大的代價……”第七執鑰官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文明方舟’協議……幾乎燃儘了‘星塵遺民’號最後的生機……也耗儘了我積攢的力量……”
龍辰注意到,銀鑰核心對這片“源初之海”的反應極其異常。它不像是在探索或回歸,反而像是在……躲避?仿佛這片孕育一切的原初之地,對它而言蘊含著某種大恐怖。
“‘源初之海’……傳說中‘織網者’編織第一因之所,‘觀測者’投下最初目光之地……”銀鑰核心的意念帶著顫抖,“小心……這裡的‘寂靜’……會吞噬……”
它的意念戛然而止,銀光徹底內斂,仿佛陷入了某種自我保護性的沉眠。
龍辰和林薇薇的“目光”投向更遠處。曾經承載他們的“星塵遺民”號,那艘融合了生物神經網絡與星垣最高科技造物的星艦,此刻已徹底失去了活性。它龐大的艦體蜷縮成一團黯淡的、如同隕石般的殘骸,靜靜漂浮在這片空無之中。艦體表麵那些曾經流淌著幽藍光暈的神經脈絡,如今已徹底灰敗、斷裂,如同乾涸的血管。隻有偶爾幾點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文明數據碎片,從殘骸的裂縫中逸散出來,在這片原初的背景下閃爍一下,便徹底湮滅,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文明最後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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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完成了最後的使命。”林薇薇的聲音帶著一絲哀傷,那金色豎瞳中流轉的文明景象似乎也黯淡了一瞬,“以自身為柴,送我們抵達了此地。”
龍辰沉默。他感受到那殘骸中傳來的、無儘的死寂。這艘星艦,從遺落的星環中被喚醒,承載著星垣文明最後的火種,曆經歸墟追擊、清理者剿殺,最終在這裡走到了終點。它的犧牲,換來了他們的一線生機。
就在龍辰心緒翻湧,為星艦的犧牲感到沉重之時,他能量化的“身體”內部,那一直與他血脈緊密相連的龍形玉佩——“逆鱗之心”,忽然輕微震動了一下。
這震動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韻律。並非吸收能量時的貪婪,也非麵對危機時的護主激昂,而更像是一種……遊子歸家的悸動,一種沉寂了萬古之後,終於感應到同源呼喚的蘇醒前兆。
玉佩表麵,那些原本就神秘莫測的紋路,此刻竟然自主地、緩慢地流動起來,散發出一種溫潤而內斂的輝光。這輝光與他體內躁動的四璽之力,尤其是那“寂滅”碎片的力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它不強勢,卻異常堅韌與穩定,如同定海神針,悄然安撫著他體內狂暴的能量亂流,甚至……開始極其緩慢地修複那些因反噬而產生的靈魂裂痕。
更讓龍辰心神震動的是,他感覺到玉佩傳遞出的輝光,與這片“空無”的源初之海之間,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共鳴。仿佛這玉佩……本就誕生於此地?
“你的玉佩……”林薇薇也察覺到了這微妙的變化,她的金色豎瞳聚焦在龍辰胸前那團代表玉佩的能量光團上,“它似乎……很喜歡這裡。”
龍辰心中疑竇叢生。這玉佩關聯他的身世與力量,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之一。它在此地的異常,是否意味著,他的血脈源頭,那超越了“弑神血脈”與“祖龍傳承”的、被混沌稱為“歸來之影”、被清理者視為“變量”和“觀測者種子”的真正根源,就隱藏在這片源初之海中?
暫時壓下心中的重重疑慮,龍辰嘗試著像林薇薇那樣,更主動地去感知和適應這片空間。他收斂心神,不再用熟悉的感官去“理解”,而是放開意念,去“感受”那充盈在“空無”中的、磅礴的“可能性”。
漸漸地,他“看”到了一些東西。那不是光,也不是形,而是一些流動的、變幻的“理”與“念”。它們如同彩色的虛空之紗,又似無聲的宇宙胎息,蘊含著創造與毀滅的最初藍圖。他體內那冰冷的“觀測者”烙印,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解析速度陡然加快,海量的、無法理解的原始規則信息湧入他的意識,帶來陣陣眩暈,卻也讓他對這片空間的“認知”在飛速提升。
他嘗試著調動一絲微弱的四璽之力,尤其是代表著“穩定”與“平衡”的力量,去觸碰最近處的一縷“流動的理”。
如同石子投入古井深潭,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以他意念觸碰點為中心,悄然蕩開。那縷“理”微微偏轉了方向,而龍辰則感覺到一股純粹而原始的概念信息順著那絲力量反饋回來,並非能量,卻讓他對“穩定”與“平衡”的法則本質,有了那麼一絲絲更深的、近乎本源的理解。
“在這裡,每一次感知,每一次意念的波動,都可能是在與宇宙的底層規則直接對話。”林薇薇的聲音帶著警示,也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但同樣危險,過於劇烈的‘擾動’,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概念風暴’。”
龍辰凜然,連忙收斂了力量。他明白,這裡既是無上機緣之地,也是步步殺機的絕域。
就在兩人初步適應,並開始小心翼翼地探索這片源初之海時,極遠極遠的“空無”深處,一點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那光亮黯淡而恒定,並非規則自然流轉所生,更像是什麼人造之物散發出的、曆經萬古卻不滅的微光。在一切皆處於“原始”與“可能”狀態的源初之海中,這一點點“定型”的光亮,顯得格外突兀。
幾乎同時,龍辰體內的玉佩再次傳來一陣清晰的悸動,這一次,指向性明確地對準了那點微弱光亮的方向。而那陷入沉眠的銀鑰核心,似乎也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仿佛在無意識中對此產生了反應。
龍辰與林薇薇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探尋。
星艦已毀,銀鑰沉眠,前路迷茫。這突兀出現的光亮,以及玉佩的明確指引,似乎成了他們在這片起源之地唯一的、明確的方向。
是福是禍?是陷阱還是機遇?那光亮之下,又隱藏著“織網者”、“觀測者”亦或是“清理者”的何種秘密?
“去看看。”龍辰的意念堅定起來。無論如何,停滯不前絕非他的風格。體內的傷痛依舊,觀測者烙印冰冷依舊,前路危機未知依舊,但既然來到了這裡,就必須揭開迷霧,找到真相,找到打破一切枷鎖、守護所珍視一切的力量。
林薇薇微微頷首,金色豎瞳中文明景象流轉加速,守護之力悄然彌漫,與龍辰並肩。
兩人凝聚起此刻所能調動的全部力量,化作兩道模糊的流光——一道閃耀著不屈的人性光輝與初生的法則紋路,一道流淌著文明的厚重與星海的璀璨——朝著那源初之海深處,那一點微弱而恒定的光亮,小心翼翼而又義無反顧地前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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