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的“意識”在空無中漂浮,試圖捕捉那遠方微弱光亮的軌跡。然而,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感知洪流,正從他血脈深處那道“觀測者”烙印中奔湧而出,強行占據了他的主要感知通道。
他的“視野”被強行切換。不再是那片蘊含無限生機的空無,而是無數細密到極致、閃爍著非人輝光的幾何符號與能量流形,它們如同暴風雪般席卷他的意識,瘋狂拆解、分析、歸檔著“源初之海”的底層規則結構。這過程帶來的並非領悟的愉悅,而是一種靈魂被強行塞入異物、意識被剝離主體的劇烈撕裂感。他的太陽穴儘管此刻並無實體)仿佛被無形的鑽頭持續攪動,傳來一陣陣尖銳的、信息過載的刺痛。
他試圖抗拒,試圖奪回感知的主導權,但那烙印如同最頑固的寄生藤蔓,根係已深深紮入他的靈魂本源。他隻能像一個被捆綁在高速列車車窗前的乘客,被迫看著窗外那被解析的規則景象)飛速掠過,自身卻無法掌控方向。
“辰哥,你的‘狀態’……很不穩定。”林薇薇那帶著空靈回響的意念傳來,她的金色豎瞳敏銳地捕捉到龍辰能量輪廓邊緣那不自然的、如同數據亂流般的閃爍。
“是……那個‘烙印’……”龍辰的意念回應帶著壓抑的喘息感,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它……停不下來……”
就在龍辰艱難對抗體內烙印的“反客為主”時,那枚沉寂的銀鑰核心,似乎因龍辰體內劇烈波動的、涉及規則層麵的擾動,而產生了更強烈的反應。
它不再是簡單的黯淡和裂紋遍布,其表麵的銀色光澤開始忽明忽滅,頻率紊亂,如同一個心跳失常的病人。更令人不安的是,它開始無規律地輕微震顫,傳遞出的意念碎片不再是疲憊,而是充滿了尖銳的、近乎實質的恐懼:
“……不……不能……靠近……”
“……錯誤的坐標……陷阱……”
“……祂們……會‘看見’……會‘修正’……”
“……回歸即是終結……”
這些破碎的意念,與它之前不惜犧牲星艦、燃燒文明火種也要抵達此地的決絕,形成了刺眼的矛盾。它此刻的表現,不像是一個歸家的遊子,更像是一個無意中逃回犯罪現場的囚徒,對周圍的環境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排斥。
林薇薇的金色豎瞳微微眯起,其中流轉的文明景象速度放緩,流露出深思與警惕。“第七執鑰官,”她以守望者的權限直接溝通,“你的恐懼源自何處?‘祂們’是誰?”
銀鑰核心沒有回應,隻是震顫得更加厲害,銀光猛地向內收縮,仿佛要將自己徹底隱藏起來,甚至……傳遞出一絲微弱的、試圖自我湮滅的傾向。
就在龍辰內受烙印之苦,外感銀鑰之詭的時刻,他胸前那龍形玉佩——“逆鱗之心”的異變愈發明顯。
它不再僅僅是微光流轉,其表麵的紋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開始自主地、緩慢而堅定地蜿蜒伸展,散發出一種溫潤如水、卻又厚重如大地母神呼吸般的輝光。這輝光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悄然滲透進龍辰那因“觀測者”烙印瘋狂運作而瀕臨崩潰的意識壁壘,以及因法則反噬而布滿裂痕的靈魂根基。
一股清涼而蓬勃的生機,如同初春的第一滴融雪,滲入乾裂凍土,開始緩慢卻持續地滋養、修複那些看不見的傷痕。那躁動的“寂滅”碎片之力,在這股溫潤輝光的籠罩下,雖未完全平息,但其狂暴的侵蝕性竟被奇異地中和了一部分,變得……仿佛被“馴化”了一絲。
更關鍵的是,玉佩對遠方那點光亮的指向性愈發明確和急切。它甚至微微調整了自身在龍辰能量輪廓中的角度,像一枚渴望歸家的羅盤,堅定不移地指向目標方向。
這來自玉佩的撫慰,如同暴風雨中唯一穩定的錨點,讓龍辰在意識被瘋狂解析洪流衝擊的痛苦中,終於得以稍稍喘息,凝聚起一絲屬於自己的清明意誌。
然而,源初之海的危險,遠非僅有內心的掙紮與同伴的詭異。
或許是因為龍辰體內“觀測者”烙印的瘋狂解析,或許是因為銀鑰核心恐懼意念的散逸,又或許僅僅是他們這些“定型”存在的闖入,打破了此地亙古的“平衡”……
周圍的“空無”開始劇烈沸騰!
那些原本溫和流淌的、“充滿可能性的理與念”,此刻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驟然失控!彩色的虛空之紗被無形巨力撕扯,化作億萬道狂亂舞動的、蘊含著不同法則碎片的能量流;無聲的宇宙胎息變成了毀滅性的風暴咆哮!無數互相矛盾、彼此衝突的概念——生與死、秩序與混沌、存在與虛無——在其中瘋狂對撞、湮滅、再生!
這不是能量的風暴,而是法則與概念的風暴!一旦被卷入,不是被撕碎,而是可能被強行賦予矛盾的定義,或是從概念層麵被徹底“抹除”!
“概念風暴!”林薇薇金色豎瞳驟然收縮,守望者的力量本能地全麵激發,在她和龍辰周圍構築起一層厚重的、由無數星垣文明符文組成的金色光罩。光罩之外,風暴肆虐,光罩之上,符文明滅不定,承受著概念層麵的瘋狂衝擊,發出令人牙酸的、仿佛玻璃即將碎裂的滋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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