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張飛都忍不住側目,魏延更是眼神複雜。
中護軍!此職非同小可!非主公心腹親信、兼具勇略與忠誠者不能擔任!
其職責,便是統領禁衛親軍,宿衛宮禁,拱衛主公安全,戰時亦常隨中軍,地位尊崇,權柄極重!
這不僅僅是一個軍職的晉升,更代表著陳到正式踏入了蜀漢政權最核心的武力中樞!
“謝主公隆恩!末將定當肝腦塗地,以報知遇!”
陳到心頭劇震,強壓下翻湧的情緒,重重頓首。
他深知這個職位意味著什麼,是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責任!
劉備微微頷首,繼續道:“著汝仍統領白毦兵,並以此為核心,擴建宿衛親軍!賜金五百斤,錦千匹,良田百頃!望汝不負所托,為孤,為大漢,再建新功!”
“末將遵命!必不負主公厚望!”
陳到再次頓首,當他抬起頭時,感受到無數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有羨慕,有審視,有祝賀,也有如魏延那般混雜著服氣與些許不甘的複雜眼神。
他知道,從此刻起,他不再僅僅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勇將,更是手握蜀漢核心軍權、肩負護衛劉備安全重任的中護軍!
地位,已然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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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賞完畢,眾將謝恩。
氣氛由莊重轉為相對輕鬆,一些相熟的將領開始互相道賀攀談。
法正端著酒樽,踱步到陳到身邊,“恭喜陳將軍!哦不,該稱陳中護了!將軍年少有為,深得主公信重,統領禁衛,未來不可限量啊!”
“法尚書謬讚,叔至愧不敢當。全賴主公信重,將士用命。”
陳到謙遜回應,保持著應有的禮儀,心中卻警惕暗生。
法正此人,智謀深遠,心思難測,他的示好背後,往往藏著試探。
“將軍過謙了。”
法正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將軍治軍嚴謹,白毦兵令行禁止,實乃強軍楷模。不知將軍這練兵之法,這甲胄器械之製,可有意在軍中推廣一二?也好讓我蜀中健兒,增幾分銳氣?”
他看似為公,實則是在試探陳到對軍權滲透的態度和劉備賦予他的實際權限邊界。
陳到心中了然,麵上不動聲色:“法尚書心係軍備,叔至佩服。然白毦兵成軍之法,乃因地製宜,為護衛中軍、攻堅克難所設,恐難適用於諸軍。”
“且器械改良,耗資靡費,需循序漸進。此事關乎全軍,自有主公與軍師、尚書運籌帷幄,叔至唯遵命行事而已。”
他巧妙地將皮球踢回,既表明態度,又不越權。
法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哈哈一笑:“將軍思慮周全,是正心急了。來,敬將軍一杯,祝將軍前程似錦!”
兩人對飲一杯,氣氛融洽,暗流卻已悄然湧動。
是夜,蜀王宮深處,劉備暫居的偏殿燈火通明。
殿內隻有劉備、諸葛亮二人。
劉備已褪去沉重的甲胄,換上了舒適的常服。
諸葛亮依舊羽扇綸巾,坐在下首,麵前的案幾上攤開著厚厚的益州戶籍、錢糧、官吏名冊。
“孔明啊,”劉備輕輕揉著眉心,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文牘,感歎道,“取一州易,治一州難。千頭萬緒,百廢待興。這成都……看似繁華,內裡卻如一團亂麻。”
諸葛亮微微頷首,羽扇輕搖:“主公所言極是。劉季玉暗弱,吏治鬆弛,豪強兼並,民有怨望。當務之急,需明法令,整吏治,撫流亡,輕徭薄賦,方能收攏人心,穩固根基。”
“嗯。”劉備深以為然,“此等內政,非孔明不可為。隻是……”
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深邃,“這刀把子,更要握緊,更要磨快!荊州有關羽,吾心稍安。然益州初定,人心叵測,舊族盤根錯節,降將心思各異。孤之安危,這成都之安寧,皆係於禁衛親軍之上!”
諸葛亮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主公是思及陳叔至?”
“正是!”劉備眼中爆發出信任的光芒,“此子,忠勇無雙,心思縝密!雒城血戰,若非他拚死相護,吾與孔明恐已遭不測!
入成都,其治軍之嚴,臨事之穩,更見其能!白毦兵在其手中,已成鋒銳!擢其為中護軍,統領禁衛,非僅為酬功,更是托付身家性命與這益州腹心之安寧!”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宮城外那片在夜色中沉寂的成都城郭,聲音低沉而有力:“孤觀其練兵之法,迥異常規,器械精良,士卒效死,臨陣機變,進退如臂使指。此非尋常戰將所能為!
其才,可獨當一麵!其忠,可托付腹心!孤要的,不僅是一支護衛宮禁的親軍,更是一柄懸於益州暗流之上、可隨時斬斷一切不軌的利劍!孔明以為如何?”
諸葛亮靜靜聽著,目光落在案幾上那份關於白毦兵在雒城巷戰及接管成都時詳細表現的密報上。
陳到冷酷高效的指揮、士兵悍不畏死的執行力、對複雜局麵的精準把控……
一幕幕在他腦中閃過。
他緩緩放下羽扇,眼中流露出深沉的讚許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期許:
“主公慧眼識人,托付得所。陳叔至,璞玉渾金,經此磨礪,鋒芒已露。其練兵、治軍、臨陣之能,確已遠超尋常護衛之將。
中護軍一職,非虛銜,乃實權,亦為熔爐。
亮觀之,此子心誌堅韌,胸懷丘壑,假以時日,曆練軍政,或可……”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洞穿未來的力量,“為我大漢,砥柱中流!”
夜色深沉,成都的喧囂在嚴格的宵禁下徹底沉寂。
打更人單調的梆子聲,在空曠的街巷間回蕩,更添幾分肅殺與寒意。
陳到並未安歇,他卸去了象征中護軍身份的嶄新甲胄,換上了一身與普通白毦兵無異的赭紅色輕便戎服,隻在外罩了一件不起眼的深色鬥篷。
肋下和肩頭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雒城血戰的慘烈。
他拒絕了親衛的跟隨,獨自一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白日裡莊嚴肅穆的蜀王宮,在夜幕下顯露出龐大的輪廓。
新換崗的白毦兵哨位,如同釘子般牢牢楔在宮牆的每一個拐角、每一座角樓。
明哨身姿挺拔,按刀而立,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宮牆外的黑暗;暗哨則完美地隱匿在陰影、樹叢、屋脊的背光處,若非刻意尋找,幾乎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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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到如同一個苛刻的考官,無聲地靠近,仔細觀察著每一處哨位。
士兵們繃緊的神經、警惕的眼神、標準的持械姿態,都讓他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
他並未驚動任何人,隻是默默地看,默默地記。
隨後,他轉身離開宮禁區域,腳步轉向了白日裡曾發生過騷亂的南城區域,以及更靠近平民聚居的東城坊市。
高大的坊牆在夜色中投下濃重的陰影。
街巷深處,並非一片死寂。
隱約能聽到嬰兒的夜啼,夫妻的低語,甚至還有壓抑的咳嗽聲。
這些人間煙火的氣息,在經曆了戰火和入城時的恐慌後,顯得格外珍貴。
陳到放輕腳步,如同狸貓般穿行在狹窄的巷道中。
在一處十字街口,他停下了腳步。
陰影裡,兩名身披偽裝鬥篷的白毦兵如同石雕般半蹲著,強弩橫在膝上,銳利的目光透過黑暗,監控著四麵八方的動靜。
其中一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警惕地望向陳到藏身的角落,手已按在了弩臂上。
陳到沒有現身,隻是微微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輪廓。
那名士兵顯然認出了他,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右手在胸前無聲地行了一個白毦兵特有的軍禮,隨即目光重新投向黑暗深處,恢複了警戒姿態。
陳到微微頷首,心中稍定。
他繼續前行,來到一處普通民宅聚集的巷口。
這裡沒有哨卡,但在一處不起眼的牆角陰影裡,他看到了一個蜷縮的身影——那是一個輪值的暗哨,正警惕地注視著巷內幾戶人家。
一切井然有序,並未因夜深而有絲毫鬆懈。
他駐足片刻,目光掃過那些低矮的屋簷。
透過糊著厚厚窗紙的縫隙,能看到裡麵搖曳的微弱燈火。
沒有驚恐的尖叫,沒有絕望的哭嚎,隻有生活艱難卻依舊在延續的平靜。
白日裡那個米店老板,此刻大概正摟著妻兒,在驚魂初定後沉沉睡去。
那個被魏延兵卒試圖翻牆的富戶,也熄滅了燈火,享受著久違的安全感。
秋毫無犯。
這四個沉甸甸的字,在白日裡是冰冷的軍令和刀鋒下的秩序。
而在此刻,在這寂靜的深夜裡,陳到才真切地感受到,這四個字所承載的分量——是讓這座飽經戰亂的城市得以喘息,是讓無數驚恐的靈魂重獲安寧的基石。
他微微仰起頭,深吸了一口帶著寒意的空氣。
冰冷的夜風拂過臉頰,卻吹不散心頭那份沉甸甸的責任和一絲慰藉。
雒城的血沒有白流,袍澤的犧牲沒有白費。
他們用血肉和鐵律,為這座城池,也為飄搖的大漢,暫時撐起了一片安定的天空。
然而,當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東方——荊州的方向時,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緊迫感瞬間攫住了心臟!如同一根無形的弦,猛地繃緊!
荊州!關羽!麥城!
益州初定,僅僅是一個開始。
雒城的血痕尚未乾涸,成都的安寧隻是脆弱的表象。
而東方那片富庶的土地之上,那柄懸於大漢命脈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正在曆史的陰影中,緩緩落下倒計時!
諸葛亮的期許,劉備的托付,白毦兵的忠魂……
所有這一切,最終都將指向那個無法回避的宿命!
陳到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冰冷的刀柄之上。
堅硬冰冷的觸感,如同警鐘,敲擊著他愈發清醒的神經。
倒計時,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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