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命令讓幾位將領臉色微變。
郭淮遲疑道：“大都督，內遷百姓，焚燒田舍……恐失民心，且耗費巨大……”
司馬懿猛地回頭，目光如電：“民心？待蜀軍擄掠殺戮，還有何民心可言！耗費？比起關中淪陷，社稷傾頹，這點耗費算得了什麼！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我要讓諸葛亮的數萬大軍，困死在陳倉這片焦土之上！”
他環視眾將，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第四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諸將聽真：自即日起，任蜀軍百般挑戰，辱罵叫陣，甚至以老弱誘敵，一概不許出戰！違令者，無論官職高低，立斬不赦！”
他盯著張合，又掃過其他幾位以勇猛著稱的將領。
“記住！我們的優勢，是時間，是糧草，是這關中的山河之固！諸葛亮耗不起！隻要我等堅守不出，拖到他軍中糧儘，士氣衰竭，被迫退兵之時……”
司馬懿的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如同塚中枯虎等待獵物疲憊的弧度。
“那便是我們出擊的時刻！銜尾追殺，可獲全功！屆時，陳倉之恥，十倍報之！”
眾將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決心和冰冷的算計，紛紛躬身。
“末將遵令！”
……
陳倉，蜀軍大營。
諸葛亮與陳到並肩立於修葺了一部分的城牆上，眺望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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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到了長安。”諸葛亮輕搖羽扇，語氣平靜，“動作很快。”
陳到點頭：“我們的斥候回報，長安四門緊閉，城外開始大規模構築營壘，挖掘壕溝。通往隴西的各條道路上，出現大量遷徙的百姓隊伍，煙塵四起，似乎……還在焚燒村莊田舍。”
諸葛亮歎了口氣：“堅壁清野……司馬仲達，果然一出手便是最狠辣，也最有效的策略。他是要困死我們。”
陳到皺眉：“丞相，我軍糧草，雖得陳倉部分存糧，但支撐數萬大軍，亦不能久。若司馬懿真做縮頭烏龜，死守不出，長期對峙，於我軍極為不利。”
“他會的。”諸葛亮肯定道，“此人極善隱忍，深知我軍長短。他如今穩坐長安，握有整個關中的資源和兵力，絕不會在我們士氣正盛時與我決戰。”
他轉頭看向陳到：“叔至，白毦兵休整得如何？”
“已恢複戰力。隻是，若魏軍始終避戰，白毦兵雖利，亦難發揮。”
諸葛亮目光深邃：“無妨。司馬懿想耗，我們便陪他耗一陣。但也需讓他知道，龜縮不出，亦非萬全之策。叔至，你可選派精銳小隊，持續騷擾其糧道，獵殺其斥候，打擊其士氣。記住，一擊即走，絕不戀戰。”
陳到眼中精光一閃：“明白。襲擾疲敵，正是白毦兵所長。”
“此外，”諸葛亮補充道，“需嚴密監視隴西方向。司馬懿此人，用兵喜出奇兵，斷人歸路。我擔心他表麵堅守，暗地裡會遣精銳繞道，斷我隴道，或策反新降諸郡。”
陳到心中一凜：“我立刻加派得力人手，盯住各處隘口，特彆是通往祁山、天水的要道。”
諸葛亮頷首，望向長安方向，羽扇輕搖的速度慢了下來。
“司馬懿……這隻塚虎，終於出洞了。接下來，就看是他先耗光我們的糧草，還是我們先找到他鐵桶陣的破綻了。”
陳到也望向那片被司馬懿打造成銅牆鐵壁的關中大地。
一場比拚耐心、謀略和意誌的持久戰，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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