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尖!”另一胥吏厲喝,不由分說又倒上一大瓢穀子,堆起尖頂。
“官爺!行行好!小老兒就那五畝薄田,全家就指望著這點活命糧啊…”老漢跪地哭求。
“五畝?五畝也得交!遼餉!剿餉!練餉!三餉加征!一畝地加銀三錢!沒銀子?糧食翻倍抵!”胥吏唾沫橫飛,一腳將老漢踹開,“滾開!下一個!快點!”
更令人發指的是,許多明明隻有十幾畝地、本該在張行治下免稅的農戶,在這裡也難逃厄運。
“官爺,我家才十八畝地,按保寧那邊的規矩…”
“保寧?保寧是反賊!這裡是王法地界!王巡撫有令,田無分大小,戶無分貧富,一體納糧,共赴國難!少一粒,抓你去修城牆!”胥吏的棍棒劈頭蓋臉打下來。
哭聲震天,糧食被搜刮殆儘,稍有反抗或質疑,輕則棍棒加身,重則鎖拿入獄,家破人亡。
稅場內外,如同修羅屠場,隻有官府無止境的貪婪和百姓刻骨的絕望。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飛越山川阻隔。那些保寧府邊緣地帶,剛剛享受了公平納稅甚至免稅的百姓,聽著鄰縣、鄰府傳來的慘絕人寰的盤剝,無不毛骨悚然,也更加慶幸自己的選擇。
“作孽啊!華陽那邊,五畝地的老漢都被逼得跪地求饒了!”
“何止!聽說連十幾畝地的都要交重稅,不交就抓人!”
“還是咱們保寧好啊!二十畝以下不交稅,該交的交得明白!張將軍真是活菩薩!”
“是啊,明年還派人上門收,這日子…總算像個人過的了…”
保寧府衙內,張行聽著陸夢龍彙報夏稅征收的平穩順利,以及府外傳來的那些令人發指的慘狀,臉上並無得意,隻有冰冷的洞悉。
“竭澤而漁,自取滅亡!王維章刮地三尺,不是在籌餉,是在給自己挖墳!”
他聲音低沉,“他征得越狠,壓榨得越絕,送到我們這邊的人心就越多!那加征的每一粒糧,每一文錢,都是在給他挖掘墳墓!”
他看向負責軍務的林勝武,眼中寒光閃爍:
“傳令!各關卡、隘口,凡有不堪盤剝、逃難入我保寧地界的百姓,無論來自何處,一律妥善安置!
無田的助其開荒,或安排進工坊、修渠隊!告訴他們,到了保寧,守規矩,肯出力,就有活路,就有飯吃!”
“另外,”張行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圖上王維章控製的核心區域,“讓咱們的斥候,給老子盯死成都、順慶通往各處的糧道!
王維章刮來的這些民脂民膏,總要轉運囤積。給老子摸清路線、倉庫、守衛!這些軍資,遲早得改姓張!”
公平的稅製,如同保寧府最堅固的屏障和最有力的招撫檄文。
而屏障之外,王維章治下的苛政,正瘋狂地瓦解著明廷在四川最後一點統治根基,將無數絕望的百姓和寶貴的資源,源源不斷地推向張行的懷抱。
這場無聲的民心爭奪戰,勝負的天平已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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