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廣元城,這座扼守米倉道南口的重鎮,在張行治下顯得秩序井然,然而,今日的氣氛卻格外肅殺。
城東校場,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端坐著駐守參將和幾位縣衙官員。
台下,兵士環立,隔絕出一片空地,空地中央,跪著幾個漢子,正是王左掛和他手下幾個最為凶悍的頭目。
沒有冗長的審判程序。縣衙官員展開一份文書,聲音洪亮,響徹全場:
“罪人王左掛,及其黨羽,聚眾為匪,流竄陝川,於百丈關,悍然襲殺我無辜邊民,按我張家軍軍法,殘害百姓者,殺無赦!
證據確鑿,今奉將軍令,判斬立決!以儆效尤,慰藉冤魂!”
“冤枉!我們是義軍!是來投奔張將軍的!”一個叫張疤瘌的頭目不甘地嘶吼掙紮,試圖做最後的辯解。
“義軍?”縣衙官員冷笑一聲,“義軍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舉起屠刀?張將軍有令,凡入我川北地界者,無論何人,皆須遵我軍紀!爾等所為,與禽獸何異?斬!”
一個斬字,徹底擊碎了王左掛等人最後一絲幻想,王左掛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饒命啊!參將大人饒命!”李滾刀、劉黑子等頭目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
然而,回應他們的,隻有劊子手手中那閃著寒光的鬼頭刀。
刀光連閃,幾聲悶響,幾顆頭顱滾落塵埃,噴濺的鮮血染紅了校場的黃土。
王左掛那顆曾經不可一世的頭顱,雙目圓睜,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滾到了最前麵。
圍觀的人群中,有從百丈關逃難而來的山民,此刻已是淚流滿麵,跪地叩首,口中喃喃:“爹娘當家的…賊人伏法了…你們可以瞑目了…”
至於王左掛手下那三四百名殘兵,同樣未能逃脫嚴懲,他們雖非直接行凶者,但參與劫掠,為虎作倀,手上也沾著洗不清的罪孽。
判決同樣冷酷:“罪責難逃,發配米倉道最險峻處,開山鑿路,戴罪苦役!”
沉重的鐐銬鎖住了他們的手腳,在士兵的押解下,如同行屍走肉般被驅趕著,走向那峭壁千仞、猿猱難度的險惡工地,等待他們的,將是比死亡更漫長的折磨。
廣元城頭的血腥氣尚未散儘,數千裡外的陝西固原,三邊總督府內,氣氛卻為之一振。
洪承疇身著常服,神情肅穆地跪在香案前,案上,供奉著剛剛以八百裡加急送達的明黃聖旨,宣旨太監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廳堂。
“臣洪承疇,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洪承疇深深叩首,聲音洪亮,心中一塊巨石徹底落地。
皇帝的聖旨,不僅是對他之前鐵腕手段的肯定,更是賦予了他更大的尚方寶劍!
“督師,聖眷正隆啊!”心腹幕僚難掩激動。
洪承疇起身,將聖旨恭敬地置於案上,眼中寒光更盛:“聖上明察秋毫,洞悉奸邪!此旨既下,陝西再無掣肘!”
他猛地轉身,對著早已等候在廳外的將領和幕僚下令,聲音斬釘截鐵:
“傳令各府、州、縣!追繳糧秣限期,再縮短三日!七日內,必須完成所有糧秣的核實、清點、發還!督糧禦史及標營各部,加大巡查力度!
凡有陽奉陰違、推諉拖延、甚至暗中克扣者,無需再報,就地鎖拿!查實罪證,即刻於當地明正典刑!
抄沒之家產,優先撫恤受難百姓!各部兵馬,加緊休整,補充軍械糧草!戶部協餉抵達後,優先配給!
兵部調撥之軍械火器,速速分發到位!半月之內,本督要看到一支兵精糧足、可直撲晉豫的虎狼之師!”
洪承疇的指令瞬間席卷了整個陝西官場,有了皇帝背書,他再無顧忌。
又有幾個不信邪的官吏被揪了出來,被拖到當地鬨市口,在無數百姓的注視下,劊子手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