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滿是恭順,表示願共襄新政盛舉,同時若官府有所差遣,如修橋鋪路、捐資助學、協辦團練之類,絕對義不容辭,態度轉變之快,令人咋舌。
一種微妙而劇烈的轉變,在士紳階層內部悄然完成。
從抗拒、觀望到被迫接受,再到如今的主動靠攏與配合,新政的根基,在血與火的淬煉和這風聲的催化下,正變得前所未有的牢固。
這股洶湧的變革浪潮,也無可避免地拍打到了南部縣士紳李德昌的門楣上。
他兒子李默,原任南江縣主簿,因勤勉乾練,新政推行得力,此次被擢升為蓬州境內的儀隴縣知縣。
恰逢新官赴任前有幾日假期,李默便匆匆趕回南部老家探望。
李府上下,自然喜氣盈門,兒子年紀輕輕便坐上了一縣正堂的位置,這在張家軍初立、百廢待興之際,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李德昌看著精神煥發的兒子,老懷大慰,拍著他的肩膀連聲道:“好!好!我兒有出息!為父臉上有光啊!
綿州、達州都拿下了,將軍大業已成,你這知縣,做得正是時候!”
父子倆在書房落座,李默又詳細說了些綿州公審、分田安民的見聞,尤其是王維章伏誅的震撼消息。
李德昌聽得心潮起伏,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雷霆手段,菩薩心腸…這張將軍,真是雄主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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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中,再無半分對流寇的輕蔑,隻剩下深深的敬畏和一絲對新秩序的認同。
感慨過後,李德昌的心思活絡起來,兒子是新朝知縣,自己家族在新朝下如何更進一步?
他呷了口茶,狀似隨意地開口:“默兒啊,你如今也是一縣父母官了!
你堂叔家的三小子,就是你喚作三堂弟的李季,讀了幾年書,人也算機靈,總在家閒著也不是個事兒。
你看…能否在你那儀隴縣衙,給他尋個書吏、錄事之類的差事?也算給他謀個出身,幫襯幫襯家裡。”
他眼神帶著希冀,這在過去門生故舊相互提攜的官場,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李默臉上的笑容斂去了幾分。他放下茶碗,看向父親,眼神清澈而堅定:“父親,此事恕孩兒萬難從命。”
李德昌一愣,顯然沒料到兒子拒絕得如此乾脆:“這…不過是個小吏,舉手之勞…況且將軍不是正要設部閣嗎?正是用人之際…”
“父親,”李默打斷他,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新政之基,首在公正無私!孩兒這頂知縣紗帽,是將軍按新政考功法度授予,若上任伊始便安插堂弟,便是自毀前程,更是觸犯新政鐵律!”
他頓了頓,看著父親有些僵硬的臉色,聲音更沉:“新政森嚴,鐵律如山,非前朝可比啊!此事,萬不可為。”
一番話,條理清晰,利害分明。李德昌張了張嘴,那句“法理不外乎人情”的老話在舌尖滾了滾,終究沒敢說出口。
兒子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清明和提到新政律法時的敬畏,讓他明白,那個可以靠宗族人情編織關係網的時代,真的過去了。
“唉…”李德昌長長歎了口氣,臉上掠過一絲失落,但隨即被更深的釋然取代,什麼都沒有兒子的前程重要!
他擺擺手,帶著點自嘲的意味:“罷了罷了,是為父老糊塗了,還守著老黃曆。你做得對!就當我沒提過這事。你隻管在任上好好做,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
看著父親如此快便轉過彎來,李默心中也鬆了口氣,湧起暖意:“謝父親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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