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裡,壓抑的死寂被粗重的喘息和收拾東西的碰撞聲取代。
姚天動的咆哮聲仿佛還在石壁上嗡嗡作響,但告示上像無形的鉤子,勾動著許多嘍囉的心。
“李老蔫、王二麻子、孫疤瘌眼!還有你們幾個,今晚值夜!盯死洞口和西邊小路!”一個小頭目啞著嗓子吼完,又鑽進洞深處的混亂中。
被點到名的幾人渾身一緊,眼神飛快地碰了一下,值夜!是個好機會!
洞深處,姚天動和黃龍像熱鍋上的螞蟻,嘶吼著催促心腹。
金銀胡亂塞進破布包裹,乾糧捆紮,皮甲套上,一片末日般的混亂。
李老蔫幾人被趕到溶洞深處一個偏僻的風口哨位,遠離了喧囂,隻有嗚咽的山風。
“走?”王二麻子聲音抖得厲害。
“不走等死?”李老蔫盯著洞外濃黑,咬牙道。
孫疤瘌眼眼神凶狠:“等他們先跑,我們就是墊刀背的!現在溜,告密還能拿一百兩!”
黑暗濃重,幾人屏息,直到洞深處搬運重物的雜音隱約傳來。
“走!”李老蔫低吼一聲,幾道黑影如同驚弓之鳥,猛地撲向荊棘叢生的下山小徑!
枯枝斷裂聲如同驚雷,他們頭也不敢回,隻憑模糊記憶,朝著山下可能有燈火的方向,連滾帶爬地狂奔。
溶洞深處,值夜的小頭目鑽山豹打著哈欠,提著刀例行巡查,走到風口哨位,本該有人的地方,卻空蕩蕩一片!
“李老蔫?王二麻子?”鑽山豹心頭猛地一沉,壓低聲音喊了兩聲,隻有風聲回應,他臉色瞬間煞白,汗毛倒豎!
“不好!!”他轉身拔腿就往洞內深處狂奔,一路撞開收拾東西的嘍囉,衝到姚天動和黃龍麵前,聲音都變了調:“大當家!二當家!不…不好了!李老蔫…王二麻子…值夜的…全…全跑了!”
“什麼?!”正把最後一塊金錠塞進懷裡的姚天動猛地抬頭,凶戾的眼中爆出駭人的凶光!
“跑了?什麼時候?!”黃龍臉色劇變,陰鷙的眼神裡第一次透出真正的驚慌。
“不…不知道!剛發現!哨位沒人了!”鑽山豹腿肚子都在打顫。
“操他祖宗!!”姚天動一腳踹翻旁邊的木箱,“肯定是下山告密去了!官兵轉眼就到!”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黃龍一把抓住姚天動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又快又急:“大哥!事到如今,顧不得那麼多了!帶著大隊人馬,目標太大,跑不過官兵的合圍!
趁現在消息還沒完全散開,就你我,帶上最心腹、最能打的幾個兄弟,馬上!從後山那條隻有咱們知道的猿猴道悄悄溜!甩開所有人!保命要緊!”
姚天動布滿血絲的眼珠猛地一縮,掃了一眼還在混亂收拾、茫然不知大禍臨頭的幾千號手下——他的搖黃大軍。
黃龍的話像冰錐刺穿了他最後一絲僥幸,什麼天王威名,什麼大軍本錢,在官兵合圍的絞索麵前,都是催命符!
“媽的!走!”姚天動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中凶光褪去,隻剩下亡命之徒的決絕。
兩人再不遲疑,甚至沒對鑽山豹解釋半句。
姚天動猛地吹了一聲尖銳刺耳的口哨!這是召集最核心死士的信號!七八個彪悍凶殘、一直緊跟在姚黃身邊的悍匪瞬間聚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