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籠罩在濃稠如墨的硝煙之中,連綿的烽火如同血色蔓藤,在殘破的城牆與焦土間肆意蔓延。朱溫身披玄鐵鑲紅邊的戰甲,甲片在夕陽下泛著冷冽的光,他穩穩地騎在嘶鳴的烏騅馬上,那匹戰馬四蹄騰起的煙塵裡,裹挾著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他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戰場,每一眼都似帶著鋒芒,能穿透敵軍的陣腳。身後的親衛軍身著鋥亮的甲胄,手中長槍如林,黑底繡著朱紋的軍旗獵獵作響,宛如黑雲壓城般朝著敵陣推進。
攻打鄆州時,麵對朱瑄引以為傲的精銳騎兵,朱溫早早在山穀兩側埋下伏兵。當敵軍踏入狹窄的穀道,他猛地揮動手上的玄鐵令旗,刹那間,萬箭齊發,破空聲尖銳刺耳,與戰馬的悲鳴、士兵的慘叫交織成令人心悸的樂章。箭矢如雨點般落下,有的穿透了騎兵的鎖子甲,有的將戰馬射倒在地,一時間,穀道內人仰馬翻,鮮血染紅了滿地的碎石。而在兗州城下,朱溫趁著夜色,命士兵將浸滿油脂的火把拋向敵軍糧草營地。頃刻間,衝天火光驟然升起,照亮了半邊天空,熱浪裹挾著濃煙撲麵而來。敵軍在火海中抱頭鼠竄,有的被大火吞噬,有的慌不擇路掉進護城河,慘叫聲回蕩在夜空中。每一場戰役都是修羅煉獄,朱溫踩著堆積如山的屍體,將奪來的城池、糧草與降兵,一點點堆砌成他勢力版圖上的磚瓦。當他將最後一麵繡著對手姓氏的軍旗狠狠踏在腳下時,中原各藩鎮送來的文書上,皆是謙卑恭順之詞,朱溫之名,已然成為令人戰栗的存在。
天複元年901年),汴州城校場上,朱溫點兵十萬,旌旗蔽日,鑼鼓喧天。杏黃大旗上“勤王靖難”四個大字迎風招展,可軍帳內,朱溫正與謀士敬翔、李振圍坐在地圖前,燭火搖曳中,他們的影子在帳幕上晃動,如同惡鬼的獠牙。“此去關中,陛下的玉璽便如囊中之物。”朱溫摩挲著腰間的佩刀,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大軍踏入關中地界,與李茂貞的軍隊對峙於鳳翔城外。破曉時分,薄霧還未散儘,沉悶的戰鼓聲便如悶雷般炸響,震得大地都微微顫動。朱溫手持陌刀,一馬當先衝入敵陣,刀鋒與敵將的兵器相撞,火星四濺,迸發出耀眼的光芒。李茂貞的軍隊憑借堅固的城牆死守,城上滾木礌石如雨點般砸下,朱溫的士兵不斷倒下,屍體很快在城牆下堆積起來。但朱溫並未氣餒,他趁著夜色,命士兵偷偷挖掘地道。地道裡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士兵們揮著鐵鍬,汗水混著泥土,在臉上劃出一道道痕跡。當奇兵從地道中突襲而出時,敵軍驚慌失措,被殺得措手不及。這場拉鋸戰持續了三年有餘,春去秋來,鳳翔城外的草木由綠轉黃,又由黃變綠,護城河的水都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最終,李茂貞彈儘糧絕,無奈開城投降。朱溫踏入長安城那日,金鑾殿上的龍椅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唐昭宗蜷縮在龍椅上,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無助,朱溫望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那笑容仿佛在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
唐昭宗被囚禁在朱溫安排的偏殿中,雕花窗欞外,荷槍實彈的士兵如幽靈般來回踱步,腳步聲在寂靜的庭院中格外清晰。朱溫一紙令下,洛陽城的工匠們便扛著測量工具,在皇城舊址上忙碌起來,墨線在黃土地上拉出筆直的線條,預示著新宮殿的崛起;而長安城中,卻是另一番慘狀。官兵們手持斧頭、繩索,如狼似虎地衝進百姓家中。八十歲的張老漢死死抱住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龕,渾濁的老淚順著皺紋滑落:“這是張家的根啊!”可士兵們毫不留情,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祖宗牌位散落一地,被無情踐踏。李娘子懷中的嬰兒因饑餓啼哭不止,換來的卻是官兵的嗬斥與棍棒,李娘子隻能緊緊護著孩子,在角落裡啜泣。伴隨著陣陣哀嚎,宏偉的大明宮在拆毀聲中逐漸坍塌,巨大的梁柱斷裂時發出震天巨響,揚起漫天的灰塵,與百姓的哭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大唐王朝最後的挽歌。十萬長安百姓,扶老攜幼,在官兵的驅趕下踏上東行之路,隊伍綿延數十裡,宛如一條傷痕累累的長蛇。途中瘟疫橫行,許多人倒下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餓殍遍野,烏鴉在天空盤旋,發出淒厲的叫聲。
洛陽新宮落成,朱紅的宮牆似凝固的鮮血,透著壓抑與恐怖。唐昭宗被迫遷入,從此,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朱溫的掌控之中。每日的膳食,都要經過親信試毒;起居之處,總有暗衛在角落裡窺視;甚至連與妃嬪侍寢,窗外都有黑影晃動。一日,唐昭宗登上城樓,望著洛陽城外的山河,遠處青山依舊,可曾經的繁華盛世卻早已不在。他想起貞觀年間,萬國來朝,長安城內車水馬龍,一片祥和。如今,物是人非,不禁潸然淚下。身旁的太監王忠見此,悄悄遞上帕子,輕聲安慰:“陛下節哀。”可這一幕,被朱溫安插的眼線看在眼裡。當晚,王忠便被拖到宮門外杖斃,慘叫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唐昭宗站在未央殿中,抬頭望著高懸的“貞觀之治”匾額,那鎏金的字跡在燭火搖曳中忽明忽暗,曾經的榮耀與輝煌,如今卻成了最無情的諷刺。他握著手中的玉璽,冰涼的觸感傳來,可他深知,這不過是塊無用的石頭,無法改變大唐覆滅的命運。夜深人靜時,唐昭宗總是對著祖宗牌位長跪不起,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喃喃自語:“列祖列宗,可還有法子救大唐?”回應他的,隻有無儘的黑暗與寂靜,還有遠處傳來的更鼓聲,一聲聲敲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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