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年間的汴京,晨霧如紗般籠罩著巍峨的宮闕。紫宸殿內,金獸爐吐著嫋嫋青煙,香料的馥鬱卻驅不散朝堂上彌漫的肅殺之氣。蔡京三度拜相後,其權勢滔天,政事堂朱漆屏風後的暗流湧動愈發洶湧。那些依附蔡氏的官員,為了利益,全然不顧往日情誼,在相府密室的昏黃燭光下、在酒樓雅間的觥籌交錯間,精心編織著一張張錯綜複雜的權力大網,每個人都妄圖在這網中占據最有利的位置。
最引人注目的蔡氏父子矛盾,如驚雷般轟然炸裂。蔡攸身著繡著金線的緋色官袍,出入禁中時昂首挺胸,腰間的玉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刻意彰顯著自己的地位。他常在宋徽宗麵前,恭敬地呈上精心繪製的祥瑞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言語間卻似不經意地提及父親治政時的種種疏漏。某次重陽家宴,相府內張燈結彩,賓客滿堂。當蔡京顫巍巍地舉起酒杯,準備為聖上祈福時,蔡攸突然快步上前,猛地搶過酒盞,聲音洪亮地說道:“父親年事已高,恐不勝酒力。”這一舉動,驚得滿堂賓客麵麵相覷,相府鎏金燭台上的燭光都仿佛因這突如其來的折辱而微微顫動。此後,蔡攸的野心愈發膨脹,他廣納江湖術士,將府邸後院布置成神秘的演練場,日夜研習奇門遁甲之術;又暗中在樞密院安插大量親信,試圖打造屬於自己的勢力版圖,大有與父親分庭抗禮、一爭高下之勢。
老謀深算的蔡京又怎會輕易坐視兒子的“僭越”?他端坐在相府書房的太師椅上,眼神陰鷙,盯著桌上彈劾蔡攸親信的奏折,手中狼毫重重勾畫,仿佛要將那些忤逆之人從世上抹去。燭光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宛如一頭蓄勢待發、擇人而噬的惡獸。他一邊授意禦史台接連彈劾蔡攸的黨羽,一邊以“擅改鹽法”這一莫須有的罪名,將蔡攸安插在戶部的爪牙儘數革職。不僅如此,他還在與宋徽宗閒談時,裝作不經意地說起蔡攸幼年時的頑劣之事,巧妙地暗示兒子德行有虧,不堪大用。
其餘官員們見此情形,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紛紛迫不及待地卷入這場爭鬥。知開封府的王黼,趁著夜色,懷揣著江南進貢的珍貴龍涎香,匆匆趕往蔡攸府邸。他滿臉堆笑,言辭間滿是諂媚攀附之意,恨不得立刻成為蔡攸的心腹。而掌管諫院的吳敏,則在蔡京生辰那日,畢恭畢敬地獻上價值連城的藍田玉璧,信誓旦旦地表示願做蔡氏的“看門犬”,為其鞍前馬後。朝堂之上,官員們各為其主,議事廳裡爭論聲、嗬斥聲此起彼伏,原本整齊有序的朝班變得混亂不堪,宛如一盤散落滿地、無法收拾的算盤珠子。
這場曠日持久的內耗,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整個朝廷。黃河決堤的加急文書在兵部的案桌上堆積如山,卻無人問津,任由洪水肆虐,百姓流離失所;邊境軍糧調配因派係之間的爭執,屢屢延誤,戍邊將士們餓著肚子,在寒風中堅守。那些本應用於修繕城池、賑濟災民的庫銀,卻成了官員們行賄鑽營、謀取私利的工具。當金兵的鐵蹄如雷霆般踏破燕山防線時,汴梁城裡的官員們依舊沉浸在爭權奪利的漩渦中,不可自拔。北宋王朝這座曾經輝煌無比的大廈,在這場永無休止的內鬥中,搖搖欲墜,即將迎來崩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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