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與遼國長達百年的對峙與爭鬥中,白山黑水間的女真部落正於冰雪覆蓋的密林深處悄然積蓄力量。彼時的遼國,上京臨潢府的宮闕雖依舊巍峨聳立,卻因貴族階層沉溺於海東青捕獵的奢靡遊戲,加之“頭下軍州”製度對各族百姓的殘酷剝削,致使草原各部的反抗聲浪如暗潮湧動;而南方的北宋,汴梁城朱雀門外市井繁華,《清明上河圖》中商船雲集、瓦肆喧天,可“更戍法”造成的“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困局,以及“三冗”之弊,讓這支看似龐大的軍隊在澶州之戰後再難重現鋒芒。就在兩大王朝困於內憂外患的泥潭時,完顏阿骨打於淶流水畔誓師,女真勇士們手持骨箭、身披獸皮,以“滿萬不可敵”的悍勇之勢,在黃龍府的風雪中大敗遼軍,短短十二年間,便將遼國五京逐一踏碎。1125年冬,寒風卷著黃沙掠過應州荒原,遼天祚帝在金將完顏婁室的鐵蹄下俯首稱臣,曾經縱橫北方的契丹帝國就此轟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崛起於鬆花江畔的金國,其疆域如烈焰般迅速向中原蔓延。
金國軍隊將女真族“騎馬彎弓即戰士”的天賦發揮到極致,身披冷鍛鐵甲的“鐵浮屠”列陣時如移動的鋼鐵城牆,“拐子馬”輕騎則似疾風般迂回包抄,二者配合之下,野狐嶺一戰便殲滅四十萬遼軍精銳。攻城時,金兵將“猛安謀克”的戰術智慧與中原器械結合,“鐵火炮”在城頭炸開的硝煙中,“雲梯衝車”如巨蟒般攀上城牆。金太宗完顏晟站在燕京殘破的城牆上,望著南方隱約可見的黃河,眸中貪婪的火焰愈發熾熱——汴京的瓊樓玉宇、江南的絲綢茶瓷,這些曾令遼國貴族垂涎的珍寶,此刻都化作金國鐵騎南下的催征鼓。
此時的北宋朝廷,恰似被白蟻蛀空的梁柱,表麵仍塗著朱漆金粉。宋徽宗趙佶在艮嶽園林中醉心於瘦金體書法,命朱勔采辦的“花石綱”船隊綿延百裡,卻不知太湖石下已堆滿百姓的血淚。方臘在睦州揭竿而起,數十萬義軍直指杭州;宋江於梁山泊嘯聚山林,官軍屢次圍剿均铩羽而歸。更致命的是,號稱“禁軍”的八十萬大軍,在開封城外的演武場上,士兵們操練時盔甲鏽跡斑斑,箭矢連草人都難以穿透。金國細作扮成商旅潛入汴京,將樊樓徹夜不息的歌舞、樞密院潦草敷衍的兵符,連同黃河防線形同虛設的情報,一並呈遞到完顏晟案頭。當看到汴京官員在奏章中用“四方寧靖”粉飾太平,金國君臣撫掌大笑——這隻看似龐大的中原巨獸,早已是外強中乾的空殼。
在燕京故地,金國左副元帥粘罕與南京路都統斡離不正在繪製南下路線圖。燕山山脈的關隘間,金兵的炊煙在暮色中連成赤色長蛇,馬蹄聲震落了長城磚縫裡的積雪。金國使者蕭仲恭懷揣假意求和的國書南下,卻暗中記下黃河渡口的布防虛實;更有金國商人故意挑起邊界爭端,將北宋邊軍怯懦畏戰的醜態傳回大本營。汴京朝堂對此渾然不覺,仍沉浸在收複燕京的虛妄喜悅中,甚至為交割燕雲十六州的細節與金國使者虛與委蛇,全然不知危機已如懸在頭頂的利刃。
麵對金國日益緊迫的威脅,北宋朝廷內部的裂痕愈發深重。兵部侍郎李綱在文德殿上擲地有聲:“黃河天險若不重兵把守,金兵旦夕可至汴梁!”老將軍種師道更是請命親自督戰太原防線,提議以“堅壁清野”之策消耗金軍。然而,主和派太宰王黼卻在曲宴上向宋徽宗進言:“昔年澶淵之盟,歲幣換百年太平,今效此法,足保無憂。”樞密使蔡攸甚至在宮中與宋徽宗玩蹴鞠時笑言:“陛下北征凱旋,臣願為前導!”宋徽宗在宣和殿內時而鋪開《千裡江山圖》描繪盛世,時而在軍情急報上朱批“嚴加防範”,卻始終未能做出決斷。當1126年正月的寒風送來金兵渡過黃河的消息時,北宋朝廷匆忙拚湊的勤王軍隊尚在千裡之外,汴京城頭的守軍望著金國漫山遍野的戰旗,終於意識到,這個曾經創造《資治通鑒》與宋詞的王朝,已然站在了滅亡的懸崖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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