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三年十二月丙寅日的寒夜,建康城的雪下得正緊。鵝毛般的雪花覆蓋了宮牆的垛口,卻蓋不住禁軍甲胄上的寒光。三更的梆子剛敲過第一響,王珍國便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劍刃劃破寂靜的夜空,也劃破了他對蕭寶卷最後的一絲虛假忠誠。“奉蕭將軍令,清君側,誅暴君!”他的吼聲在雪夜裡傳出老遠,身後的禁軍將士們紛紛響應,呐喊聲震得積雪從簷角簌簌墜落。
這支蕭寶卷最信任的禁軍,此刻成了索命的厲鬼。他們像潮水般衝入皇宮,遇到蕭寶卷的親信便格殺勿論。茹法珍剛從潘玉兒的宮殿出來,手裡還提著一串為皇帝暖手的蜜餞,就被迎麵而來的士兵一劍刺穿了胸膛,蜜餞撒了一地,很快被鮮血染紅。梅蟲兒試圖從狗洞鑽出去逃命,卻被士兵們拖了出來,亂刀砍死在宮牆根下。那些平日裡仗著皇帝威勢作威作福的太監宮女,此刻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聲、求饒聲與刀劍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整個皇宮變成了一座血腥的屠宰場。
王珍國提著茹法珍的首級,帶著心腹直撲蕭寶卷的寢宮。他知道,這場宮變的成敗,就係於那個荒唐帝王的性命。
此時的蕭寶卷,正摟著潘玉兒在錦被中酣睡。連日的宴飲讓他疲憊不堪,夢裡還在和潘玉兒玩著“市井斷案”的遊戲,他扮演的屠戶剛舉起刀,就被一陣震天的喊殺聲驚醒。“什麼聲音?”他猛地坐起身,酒意瞬間醒了大半,冷汗順著額頭流下,浸濕了枕巾。
外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夾雜著士兵的怒吼和親信的慘叫。蕭寶卷這才意識到,那些他以為是“節日喧鬨”的聲響,原來是索命的喪鐘。“快!快護朕出去!”他慌亂地推醒身邊的潘玉兒,自己則手忙腳亂地穿衣服,龍袍穿反了都沒察覺。
潘玉兒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著蕭寶卷的胳膊:“陛下,我們怎麼辦?”“彆慌!朕自有辦法!”蕭寶卷嘴上說著,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他拉著潘玉兒想衝出寢宮,可剛到門口,就看到幾個禁軍士兵舉著刀衝了過來,為首的正是他平日裡最信任的侍衛長。“陛下,束手就擒吧!”侍衛長的聲音冰冷如鐵,眼中沒有絲毫往日的恭敬。
蕭寶卷嚇得連忙縮回手,轉身想從後門逃跑,卻發現後門早已被叛軍堵住。他像隻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在寢宮內來回踱步,目光慌亂地掃視著四周,希望能找到一條逃生的路。潘玉兒癱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絕望之下,蕭寶卷看到了寢宮角落裡那片茂密的冬青叢。他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推開潘玉兒,連滾帶爬地鑽了進去。茂密的枝葉遮住了他的身影,卻藏不住他劇烈的喘息聲。他蜷縮在雪地裡,牙齒不停地打顫,既怕被發現,又冷得刺骨,隻能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叛軍很快就追到了寢宮。“仔細搜!彆讓暴君跑了!”王珍國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士兵們翻箱倒櫃,連床底、櫃頂都沒放過。一個眼尖的士兵注意到冬青叢在微微晃動,還沾著幾片龍袍的碎片。“在這裡!”他大喝一聲,舉起長矛就刺了過去。
蕭寶卷發出一聲慘叫,從草叢裡滾了出來,身上沾滿了雪和泥土,龍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狼狽不堪。他看著圍上來的士兵,眼中充滿了恐懼,嘴裡不停地喊著:“朕是皇帝!你們敢殺朕?朕饒不了你們!”
王珍國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暴君,你的時代結束了!”他沒有給蕭寶卷再多說一句話的機會,揮了揮手。士兵們蜂擁而上,亂刀齊下。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帝王,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死在曾經最信任的禁軍手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還在做著那個永無止境的荒唐美夢。
天亮時,王珍國命人將蕭寶卷的首級裝在一個錦盒裡,快馬送到蕭衍的營中。蕭衍正在帳中看地圖,聽到首級送到,沉默了片刻,才讓人將錦盒呈上來。打開錦盒的那一刻,他看著那顆曾經不可一世的頭顱,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少年天子,本有機會成為一代明君,卻因為自己的荒唐和殘暴,落得如此下場。他想起那些被蕭寶卷殺害的忠臣,想起那些在暴政下流離失所的百姓,輕輕歎了口氣:“若你能早悟,何至於此。”
蕭衍下令將蕭寶卷的屍體用草席裹著,草草埋在了建康城外的亂葬崗,連塊墓碑都沒有。然後,他率領大軍,踏著未化的積雪,進入了這座飽經苦難的京城。百姓們扶老攜幼,站在街頭迎接起義軍,有人還端來了熱粥,送到士兵手中。當蕭衍的旗幟插上皇宮的城樓時,意味著南齊王朝在蕭寶卷短短三年的荒唐統治下,徹底走向了滅亡。
雪還在下,仿佛要洗淨這座城市的血腥。而那些關於蕭寶卷和潘玉兒的荒唐故事,卻像落在史書上的墨跡,永遠留在了歲月的記憶裡,成為後世警示君王的鏡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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