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並非血淵那粘稠腥腐的蝕骨之寒,而是一種剔透、純粹、仿佛能凍結神魂的極致霜寒!
當南宮瑤祭出的那枚冰梭撕裂血淵上空厚重的汙穢血雲,將林荒、朱龐以及冰帝學宮一眾弟子裹挾而出時,刺目的天光與凜冽的罡風瞬間灌入林荒的感知。他下意識地眯起被血痂糊住的雙眼,瞳孔深處那點混沌的暗紅光芒急劇收縮,適應著外界的光線。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浩瀚無垠、被永恒冰封的天地。
蒼茫的冰原延伸至視線的儘頭,巨大的冰川如同匍匐的太古冰龍,在稀薄的陽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幽藍寒光。天空是那種高遠而冰冷的湛藍色,稀薄的雲層也仿佛被凍僵,凝滯不動。空氣中彌漫著精純卻刺骨的冰屬性元氣,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著冰冷的刀片,刮擦著林荒殘破的經脈。
極遠處,一座巍峨聳立的巨城輪廓,如同冰雕巨神般鎮壓在冰原中心。城牆高聳入雲,通體由萬載不化的幽藍玄冰砌成,表麵流淌著無數玄奧複雜的冰晶符文,散發出浩瀚無邊的寒冰法則威壓,令人望之生畏。城牆上空,隱約可見一道道強大的冰藍色流光穿梭往來,氣息最弱者,也遠勝煉體巔峰!
蒼龍冰帝學宮!八天帝之一冰帝在下界扶持的龐然大物!
冰梭速度極快,撕裂寒風,朝著那冰封巨城疾馳而去。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天道法則的冰寒威壓就越是沉重,如同無形的冰山,壓在每個初來者的靈魂之上。朱龐和其他幾名煉體境弟子早已臉色發白,瑟瑟發抖,運轉功法艱難抵抗著。
林荒低垂著頭,任由朱龐攙扶實則是半拖半架),身體因“虛弱”而微微顫抖。他體內那縷新生的混沌氣流寂滅劍胎根基)在外部恐怖的寒冰威壓刺激下,本能地加速運轉,艱難地吞噬著空氣中精純的冰屬性元氣,轉化為一絲絲冰冷的能量,修補著千瘡百孔的身體。荒古吞天體核心那層暗金膜上的幽藍冰晶紋路,也似乎更加清晰了一點。
但他不敢有絲毫表露。寂滅真意烙印如同最精密的囚籠,死死鎖住自身真實氣息,將外顯的能量波動死死壓製在“煉體境七重”、“重傷瀕死”、“冰係功法駁雜”的狀態。嘴角依舊時不時溢出暗金色的血沫強行逼出),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南宮瑤站在冰梭前端,素白的裙裾在凜冽寒風中紋絲不動。她清冷的目光偶爾掃過林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林荒那暗金色的血液和之前瞬間的異常波動,始終讓她心存疑慮。但此刻在林荒身上,她隻能感受到那股微弱、混亂、帶著死寂氣息的“冰係靈力”,與學宮中那些因修煉某些禁忌冰係功法而走火入魔、傷及本源的弟子氣息頗為相似。
或許…真是個運氣不好的散修?她暗自思忖,目光轉向遠方那越來越近的冰封巨城,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學宮近期暗流湧動,大師姐閉關,幾位真傳師兄姐明爭暗鬥,外部還有其他七大帝級學宮虎視眈眈…多一個來曆不明的重傷散修,雖然可疑,但隻要嚴加看管,或許還能廢物利用,探探某些人的反應…
冰梭穿過巨城上空那層無形的、蕩漾著水波紋路的巨大寒冰結界。一股更加精純、也更加霸道的冰寒元氣撲麵而來,其中還夾雜著無數強弱不一的氣息波動。
學宮內部,景象更是驚人。無數座由玄冰雕琢而成的宮殿、塔樓、演武場、修煉室錯落有致地分布著,街道寬闊,由光滑如鏡的寒冰鋪就。隨處可見身著冰藍色服飾的學宮弟子,或獨自匆匆而行,或三五成群切磋論道,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競爭氣息。偶爾有強大的神念從某些深宮大殿中掃過,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冰梭在一座相對偏僻、風格冷硬的玄冰大殿前緩緩降落。殿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冰匾,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寒氣四溢的大字——執律殿。
“南宮師姐!”殿門前值守的幾名執律弟子立刻躬身行禮,神色恭敬中帶著畏懼。
“嗯。”南宮瑤淡淡應了一聲,飄然落下冰梭,“將此二人帶入丙字寒牢,嚴加看管。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她指了指氣息奄奄的林荒和渾身膿包、詛咒侵蝕加深的朱龐。
“是!”執律弟子不敢多問,立刻上前,麵無表情地將林荒和朱龐架起。
“師姐!南宮師姐!我是朱龐啊!朱家的人!我…”朱龐聽到“寒牢”二字,嚇得魂飛魄散,掙紮著想要辯解。
“閉嘴!”一名執律弟子冷喝一聲,一指冰封點出,朱龐瞬間被凍成了冰雕,隻剩下眼珠還能驚恐地轉動。
林荒依舊低垂著頭,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已經認命。但在被架起的瞬間,他極其隱蔽地調整了一下左手袖中無咎劍柄的位置,確保其冰冷沉寂的氣息被徹底掩蓋。
兩名執律弟子架著他們,快步走入執律殿。殿內光線昏暗,寒氣更重,牆壁都是由厚重的玄冰砌成,表麵凝結著厚厚的白霜。走廊兩側是一間間緊閉的冰牢,牢門上銘刻著封印符文,散發著隔絕氣息的冰冷波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絕望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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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寒牢位於走廊深處。執律弟子打開牢門,一股能將靈魂凍結的極致寒意瞬間湧出!牢房不大,四壁和地麵都是光滑的玄冰,沒有任何設施,隻有角落裡鋪著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微弱寒氣的冰蘚草。
“嘭!”林荒被毫不客氣地扔了進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冰麵上。朱龐的冰雕也被丟了進來,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牢門轟然關閉,符文亮起,徹底隔絕了內外。
死寂!冰冷到極致的死寂!
牢房內的溫度低得可怕,遠超外界。那寒意不僅能凍結血肉,更能侵蝕元氣,凍結神魂!尋常煉體境修士在此,不需一時三刻便會元氣凝固,血脈凍裂而亡!
林荒躺在冰冷的冰麵上,一動不動,如同真正的屍體。直到外麵執律弟子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他才極其緩慢地、艱難地動了一下手指。
識海中,寂滅真意烙印緩緩旋轉,散發出冰冷的清輝,抵禦著無孔不入的極致寒意。體內那縷混沌氣流艱難地流淌著,每一次運轉都如同在萬載玄冰中鑽孔,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也緩慢地吸收著牢房中那精純卻致命的冰寒元氣。
他掙紮著盤膝坐起,動作緩慢而滯澀。目光掃過旁邊被凍成冰雕、僅剩眼珠還能流露出絕望和哀求的朱龐,冰冷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救他?沒必要。反而留著這個活口,可能暴露自己之前的異常。而且,這寒牢的極致冰寒,正好可以…廢物利用。
林荒伸出還能微微動彈的右手,五指箕張,虛按在朱龐的冰雕之上。寂滅真意引動,荒古吞天體的吞噬本能極其微弱地發動,目標…並非朱龐的生命精華,而是…侵蝕他身體的那些汙穢詛咒之力和失控的血淵死氣!
“噬…穢…”
無聲的低語。
一絲絲暗紅粘稠的汙穢氣息和冰冷的死氣,如同受到無形的牽引,從朱龐冰雕的膿包處緩緩滲出,被林荒的掌心吞噬、吸入體內!
“滋啦——!”
這些汙穢能量一入體,便與他經脈中殘留的衝突能量和寒冰元氣發生劇烈的反應!劇痛再次席卷!但林荒死死咬著牙,引導著寂滅真意,如同最冷酷的熔爐,將這些汙穢死氣與冰寒元氣強行投入那縷混沌氣流之中,進行著危險的“淬煉”!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且冒險的過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會被汙穢反噬,或者引發更大的法則衝突!
但效果也是顯著的!那縷混沌氣流在吞噬、磨滅這些汙穢死氣的過程中,變得愈發凝練、沉重!其中蘊含的破滅氣息中,多了一絲…腐蝕與死寂的特性!對寒冰元氣的適應性也似乎增強了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朱龐冰雕內的汙穢死氣被吞噬殆儘。他眼中的驚恐和絕望徹底凝固,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徹底熄滅。
林荒收回右手,臉色更加蒼白,但眼神卻更加冰冷沉靜。他看都沒看那徹底失去價值的屍體,再次閉上雙眼,全力運轉《葬劍訣》。
寒牢成了他最好的掩護和修煉之地。極致的冰寒壓製了他體內法則衝突的躁動,精純的冰屬性元氣雖然與他寂滅劍胎屬性相悖,卻在荒古吞天體的強行吞噬和寂滅真意的鍛打下,被一點點磨去棱角,艱難地融入那縷混沌氣流,緩慢地修複著傷勢,穩固著寂滅劍胎。
時間在冰冷的死寂中流逝。偶爾有執律弟子前來巡查,透過牢門上的觀察孔,隻能看到林荒如同冰雕般盤坐,氣息微弱,仿佛隨時會死去。而旁邊朱龐的屍體,也被認為是傷勢過重、無法承受寒牢冰寒所致,並未引起懷疑。
幾天後,牢門再次打開。
一名神色冷漠的執律弟子扔進來一套粗糙的冰藍色雜役服飾和一個冰冷的身份令牌。
“林荒,算你走運!南宮師姐法外開恩,念你身負冰係靈根儘管雜亂),允你入外門雜役處,戴罪立功!即刻起,你就是我冰帝學宮最低等的掃灑雜役!若敢有異動,格殺勿論!”
林荒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一片死寂的幽藍。他沉默地接過衣物和令牌,令牌入手冰涼,正麵刻著一個“役”字,背麵則是他的名字和一個編號。
雜役…最低等的身份…正好適合蟄伏。
他被帶出寒牢,刺目的天光再次降臨。跟著那名冷漠的執律弟子,穿過一道道冰冷的街道,來到學宮外圍一片區域。這裡的建築明顯低矮簡陋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著冰寒與…一種麻木疲憊的氣息。
雜役處管事是一個麵容刻薄、眼神精明的中年人,名叫劉管事,修為約莫煉體境九重。他接過執律弟子的文書,掃了一眼氣息“虛弱”、臉色蒼白的林荒,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又是一個走關係塞進來的廢物?”劉管事嗤笑一聲,對那執律弟子卻賠著笑臉,“師兄放心,小人一定好好‘照顧’他。”
執律弟子冷漠地點點頭,轉身離去。
劉管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得冰冷而倨傲。他上下打量著林荒,如同看著一件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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