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不管你以前是乾什麼的，到了我這裡，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劉管事冷聲道，“你的活兒是負責丙區第七百到八百號修煉室外的冰塵清掃。每日卯時、午時、酉時各清掃一次，不得有誤！若是被哪位師兄師姐投訴，或者被執律殿發現偷懶…哼，寒牢就是你的歸宿！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林荒低著頭，聲音沙啞虛弱。
“滾吧！你的住處是丙字柒佰號雜役通鋪！自己去！”劉管事不耐煩地揮揮手，扔過來一把冰冷的玄冰鑰匙和一套簡陋的掃灑工具。
林荒沉默地接過，轉身，朝著那片更加簡陋、如同冰窟般的雜役居住區走去。
丙字柒佰號通鋪，是一個巨大的、如同冰窖般的洞窟，裡麵密密麻麻排列著上百張簡陋的冰床。寒氣逼人，比執律殿寒牢也好不了多少。此刻裡麵空無一人，雜役們顯然都出去乾活了。
林荒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張位於最角落、緊貼冰壁的冰床。床上隻有一層薄薄的、硬邦邦的冰蘚草墊。他默默坐下，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身下傳來。
他攤開手掌，看著那枚冰冷的雜役令牌和那把鑰匙。身份低微，活動受限，但…總算是在這龍潭虎穴中，暫時站穩了腳跟。
接下來，就是如同冬眠的毒蛇，默默蟄伏，舔舐傷口，恢複力量，同時…仔細觀察這片冰封的天地，尋找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和…線索。
冰帝學宮…雪無瑕的化身…那口冰棺…妹妹的下落…
他閉上眼，寂滅真意緩緩流轉，開始如同最貪婪的饕餮，吞噬著周圍無所不在的、精純的冰屬性元氣，儘管過程痛苦而緩慢。
次日卯時，天色未亮，凜冽的寒風中夾雜著冰渣。
林荒拿著那柄簡陋的冰掃帚，來到了丙區第七百號修煉室外的長廊。長廊由幽藍玄冰砌成，光滑如鏡，彌漫著濃鬱的冰寒元氣。地麵和牆壁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蘊含著精純冰屬性能量的冰塵。這就是他需要清掃的東西。
此時已有零星的弟子進入修煉室開始晨修。他們大多身著外門弟子服飾，氣息在煉體境七八重左右，看到林荒這個身著雜役服飾、氣息“微弱”的掃灑仆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如同無視腳下的塵埃。
林荒低著頭，開始緩慢而機械地清掃。動作笨拙而“虛弱”，仿佛隨時會被寒風吹倒。冰掃帚劃過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的心神，卻早已沉入體內。
寂滅真意最大程度地收斂。荒古吞天體的吞噬本能，卻被激發到極致！但不是吞噬天地元氣，而是…通過冰掃帚與冰麵接觸的瞬間，極其隱蔽地、微弱地…吞噬著那些被掃動的冰塵中蘊含的精純冰屬性能量！
同時，他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蔓延開來，捕捉著長廊中彌漫的每一絲氣息波動，偷聽著那些外門弟子偶爾的低語。
“……聽說了嗎？下個月的‘冰獄試煉’名額又要搶破頭了…”“…哼，有什麼好搶的？不過是去給那些內門的怪物當墊腳石…”“…據說這次試煉獎勵有一枚‘百年冰髓丹’…”“…真的假的？那可是能穩固冰魄、提升修為的好東西啊…”“…小聲點！彆被執事聽見…”
冰獄試煉？百年冰髓丹？林荒默默記下這些信息，手中的掃帚依舊緩慢而“艱難”地移動著。
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息從長廊儘頭傳來。一名身著內門弟子服飾、麵容倨傲的青年，在一眾外門弟子的簇擁下，龍行虎步而來。他氣息赫然達到了煉氣境初期，周身散發著淩厲的冰寒劍氣，所過之處，地麵冰塵都被無形的劍意逼開。
正是之前在血淵中那個倨傲的持劍青年——楚風！
“滾開！好狗不擋道！”楚風看到前方“慢吞吞”掃地的林荒，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嗬斥道，一股冰冷的劍意威壓如同寒風般掃向林荒。
林荒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狂風吹拂的枯草，踉蹌著向旁邊“摔”去，手中的冰掃帚也“脫手”飛出，恰好朝著楚風的腳下掃去。
“嗯？！”楚風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腳下微動，淩厲的劍意瞬間將掃帚震成齏粉！“廢物！連地都掃不好！劉管事是怎麼教你們的？！”
“對…對不起…楚師兄…”林荒掙紮著爬起來，低著頭，聲音“惶恐”顫抖，嘴角甚至“恰到好處”地溢出一絲暗金色的血沫強行逼出）。
楚風看到他這副淒慘狼狽、氣息虛浮的模樣，眼中的厭惡更甚，也懶得再跟一個“廢物資役”計較，冷哼一聲：“晦氣！”便帶著人徑直走向一間修煉室，重重關上了門。
周圍的幾個外門弟子噤若寒蟬，看向林荒的目光充滿了同情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林荒默默地撿起地上殘留的掃帚柄，繼續“艱難”地清掃。低垂的眼眸深處，一片冰冷的死寂。
剛才那看似狼狽的摔倒，他的左手袖口極其隱蔽地擦過了楚風因震碎掃帚而略微散逸出的一縷精純冰寒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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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界之胃…開！
一縷凝練而淩厲的冰寒劍氣，混合著楚風的一絲氣息，被無聲無息地吞噬入體！
“滋啦——！”
這縷劍氣遠比冰塵狂暴淩厲得多！一入體便瘋狂衝突，帶來針紮般的劇痛！林荒悶哼一聲，臉色更加“蒼白”，身體搖晃了一下。
但他死死咬著牙，引導寂滅真意，如同鍛打精鐵，將這縷外來劍氣強行鎮壓、分解、投入那縷混沌氣流之中！
痛苦，但…收獲更大！這縷劍氣中蘊含的冰係法則感悟和對敵經驗碎片，遠比單純的冰塵能量更有價值！甚至讓他對冰帝學宮的功法路數，有了一絲細微的了解。
日子就在這種看似麻木卑微、實則暗流洶湧的蟄伏中一天天過去。
林荒每日準時出現，機械地清掃著長廊，扮演著那個氣息虛弱、任人欺淩的“冰脈廢體”雜役。暗中，卻如同最貪婪的饕餮，利用一切機會，吞噬著冰塵、偶爾散逸的劍氣、甚至某些弟子丟棄的殘破冰係符籙碎片…一切蘊含能量的東西，都被他無聲無息地吞噬、煉化。
他的傷勢在緩慢恢複，寂滅劍胎在冰與寂滅的衝突中緩慢穩固，甚至…變得更加凝練。修為依舊壓製在煉體七重，但真正的戰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他也逐漸摸清了一些學宮底層的情況。雜役處的傾軋，外門弟子的競爭，內門弟子的高傲，以及…關於那位神秘的“宮主雪無瑕”的零星傳聞——她常年閉關，學宮事務主要由幾位長老和真傳弟子打理。
這一日，酉時，天色漸暗。
林荒如同往常一樣，在長廊儘頭“艱難”地清掃著最後一段路。大部分弟子已經離去，長廊空寂，隻有凜冽的寒風呼嘯。
突然，他手中的冰掃帚微微一頓。
前方第七百九十九號修煉室的石門，緩緩打開。一名身著素白長裙、身姿窈窕、麵容卻籠罩在一層淡淡冰霧中的女子，緩步走了出來。
她氣息內斂，卻帶著一種仿佛與整個學宮冰寒法則融為一體的深邃感。雖然看不清麵容，但那雙透過冰霧淡淡掃來的目光，卻讓林荒的靈魂猛地一悸！
這氣息…與雪無瑕同源！雖然微弱了無數倍，但那種冰冷的本質，絕不會錯！是冰帝一脈的嫡係？！
那女子似乎剛結束修煉，目光隨意地掃過空寂的長廊，最後落在了林荒這個唯一的“雜役”身上。她的目光在林荒那“虛弱”的身形和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冰霧後的眉頭似乎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在林荒低下頭，準備如同往常一樣默默退開時——
那素白女子卻緩緩抬起一隻纖纖玉手，指尖縈繞著一絲精純柔和的冰藍光芒，屈指一彈。
一枚圓潤剔透、散發著溫和寒氣的冰藍色丹藥，如同擁有靈性般，緩緩飛到了林荒麵前，靜靜懸浮。
“你根基受損，寒氣侵體，此乃‘溫魄丹’，或可緩解一二。”
一個清冷如玉、卻並無太多情緒波動的聲音，輕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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