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風總帶著砂礫,打在臉上有種鈍痛。淩塵和蘇清月牽著駱駝走在沙丘間,駝鈴的“叮當”聲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倒成了單調旅途中唯一的慰藉。
“按照李長老給的地圖,前麵應該就是‘沉星淵’了。”蘇清月展開羊皮卷,指尖劃過上麵用朱砂標注的星狀符號,“傳聞觀星閣最後一任閣主在這裡失蹤,隨身攜帶的《周天星圖》也下落不明。”
淩塵抬頭望向遠處,一道深不見底的峽穀在沙丘儘頭裂開,崖壁上隱約可見風化的石刻,正是觀星閣特有的星軌紋路。“沉星淵……名字倒是貼切。”他勒住駝繩,翻身跳下,“你在這兒守著駱駝,我下去看看。”
“一起去。”蘇清月握緊流風劍,劍穗的銀鈴被風扯得筆直,“李長老說了,那地方邪門得很,當年好幾個尋寶的修士進去就沒出來過。”
峽穀底部比上麵更暗,抬頭隻能看到一線天,風沙被崖壁擋住,反倒安靜得可怕。腳下的碎石裡混著些鏽蝕的甲片,想來是當年失蹤者留下的。走了約莫半柱香,前方突然出現一處溶洞,洞口掛著串風乾的獸骨,骨頭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星符。
“是觀星閣的‘鎮邪符’。”淩塵伸手拂去骨頭上的塵土,星符被觸碰的瞬間亮起微光,“看來閣主確實來過這裡。”
溶洞內彆有洞天,鐘乳石倒掛如星辰垂落,地麵上天然形成的石台上,竟躺著一具白骨,身上還套著殘破的星紋道袍。白骨旁放著個青銅匣子,上麵的鎖扣是北鬥七星的形狀。
“《周天星圖》一定在裡麵!”蘇清月上前想打開匣子,卻被淩塵拉住。
“等等。”他指著白骨手腕上的玉鐲,那玉鐲裂了道縫,裡麵嵌著半片玉簡,“這是‘留影玉’,閣主可能留下了訊息。”
靈力注入玉鐲的刹那,半片玉簡突然浮空,一道虛影在溶洞中凝聚——那是位白發老者,麵容清臒,正是觀星閣最後一任閣主。“後世有緣者見此影,當知沉星淵之秘……”老者的聲音帶著回響,“《周天星圖》實乃鑰匙,可啟‘星核秘境’,然秘境凶險,需雙星之力方能製衡……若遇持流風劍者,當信之,此乃閣中預言所示‘伴星’……”
虛影散去時,青銅匣子“哢噠”一聲自行解鎖。裡麵果然躺著一卷泛黃的絹布,展開來看,上麵不僅有星圖,邊緣還密密麻麻寫著批注,最後幾行字墨跡潦草,似是倉促間寫就:“蝕月教覬覦星核久矣,吾以殘軀封印秘境入口,若有一日封印鬆動,需以‘星引’‘風鳴’雙劍合璧,方可再鎮……”
“星引劍?”蘇清月看向淩塵手中的隕星劍,劍身在溶洞微光下泛著星輝,“難道是你的劍?”
淩塵點頭,指尖劃過星圖上的秘境入口標記,那裡恰好與西漠的“焚骨窟”重合。“難怪焚骨窟的毒素總清不乾淨,原來是秘境在泄露邪氣。”他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摸出塊玉佩,正是之前在萬毒沼撿到的、刻著流風劍圖案的那塊,“閣主說的‘伴星’,應該是指你我。”
話音剛落,溶洞突然劇烈震顫,崖頂落下碎石。蘇清月揮劍劈開一塊砸來的巨石,喊道:“是不是我們動了星圖,驚動了什麼?”
“是蝕月教的人!”淩塵看向洞口,那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桀桀怪笑,“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
“彆管那麼多了!”蘇清月將星圖卷好塞進懷裡,流風劍出鞘,銀鈴怒響,“先打出去再說!”
衝進來的是群黑袍人,為首的臉上戴著青銅麵具,手中握著柄骨杖,杖頭鑲嵌的骷髏眼窩閃著綠光。“多謝兩位小友替老夫取來星圖。”麵具人聲音嘶啞,骨杖一頓,地麵鑽出數根毒藤,“閣主當年沒說完的話,就讓老夫來告訴你——星核秘境裡的力量,足以讓蝕月教稱霸東域!”
隕星劍與流風劍同時亮起,星輝與銀風交織成網,將毒藤斬得粉碎。“就憑你們?”淩塵劍勢淩厲,星紋在地麵鋪開,將幾個黑袍人困在陣中,“閣主用性命守護的東西,豈容爾等染指!”
蘇清月身形如蝶,流風劍卷起旋風,劍氣掃過之處,黑袍人紛紛倒地。但對方人多勢眾,且個個悍不畏死,很快又圍了上來。麵具人見狀,突然念起咒語,骨杖上的骷髏噴出黑霧,所過之處,石台上的白骨竟開始顫動,一根根骨指抬起,抓向兩人腳踝。
“是‘屍蠱術’!”蘇清月一劍斬斷襲來的骨爪,卻發現斷骨很快又重新拚接,“這東西殺不死!”
淩塵目光掃過星圖上的批注,突然喊道:“清月,用流風劍引風入陣!我來催動星引!”
蘇清月立刻會意,劍指蒼穹,溶洞頂部被旋風撕開道裂口,風沙裹挾著天光灌入,恰好落在星紋陣中。淩塵踏陣而行,隕星劍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星圖上,刹那間,無數星點從陣中升起,如流星般撞向黑霧中的白骨。
“雙星之力……不可能!”麵具人失聲驚呼,眼睜睜看著白骨在星輝中化為飛灰,黑霧被風沙吹散,“閣主的預言……是真的……”
勝負已分,黑袍人或死或逃,麵具人被流風劍抵住咽喉,青銅麵具在掙紮中脫落,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竟是青雲宗那位看似和藹的藥廬長老。
“是你?”蘇清月震驚不已,“你不是說當年去北境采藥失蹤了嗎?”
藥廬長老啐了口血沫:“那老東西當年毀了我半張臉,我蟄伏二十年,就是為了今天!星核秘境……終究是我的!”他突然狂笑起來,猛地拍向自己心口,“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陪葬!”
劇烈的爆炸在溶洞中響起,碎石如暴雨落下。淩塵將蘇清月護在身下,用星紋陣撐起屏障,卻仍被氣浪掀飛,撞在石壁上。昏迷前,他隻聽到銀鈴急促的響聲,和蘇清月帶著哭腔的呼喊。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沙丘上,蘇清月正用手帕擦他額頭的血。星圖被她緊緊抱在懷裡,邊角沾了些塵土,卻完好無損。“你總算醒了!”她眼眶通紅,聲音還帶著哽咽,“溶洞塌了,那老東西……埋在裡麵了。”
淩塵坐起身,胸口一陣悶痛,卻笑了笑:“星圖沒事就好。”他看向沉星淵的方向,那裡已被碎石填滿,“秘境入口被重新封印,暫時安全了。”
蘇清月突然抱住他,銀鈴貼在他胸口,隨著心跳輕輕晃動:“不許再這麼拚命了……剛才嚇死我了。”
風沙掠過,帶著遠處駝鈴的叮當聲。淩塵回抱住她,指尖拂過她被碎石劃破的臉頰:“說好一起守護的,怎麼能讓你一個人麵對。”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星圖在餘暉中泛著柔光,上麵的星軌仿佛活了過來,正指引著下一段旅程。遠處的焚骨窟方向,隱約有綠意蔓延,那是生星術與流風訣共同催生的希望。
“接下來去哪?”蘇清月抬頭問,睫毛上還沾著沙粒。
淩塵望向東方,那裡是青雲宗的方向,也是蝕月教餘孽可能潛逃的路線。“回去。”他握緊隕星劍,星紋在劍身上流轉,“有些賬,該跟蝕月教好好算了。”
駝鈴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沉重,多了幾分篤定。風沙依舊,但並肩而行的兩人知道,隻要雙星同輝,再暗的夜,也能走出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