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東海時,晨霧還未散儘,遠遠望去,海麵像鋪著一層厚厚的白玉,漁船的剪影在霧中若隱若現,偶爾傳來幾聲漁歌,混著浪濤聲,格外悠遠。
蘇清月趴在船舷上,指尖劃過冰涼的海水,看著一群銀魚順著船尾的浪花跳躍。淩塵坐在她身後的甲板上,正翻看著蓬萊島送來的海圖,指尖在標注著“蜃氣樓”的位置輕輕點了點。
“聽說蜃氣樓是建在海底的?”蘇清月回頭,流風劍的劍穗被海風拂得飄了起來,“真的能在水裡看到星星嗎?”
“蓬萊的仙子說,那裡的海水是透明的,夜晚能看到星辰透過海水,像碎鑽掉在藍絲絨上。”淩塵合上海圖,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個用貝殼串成的手鏈,“剛才漁民送的,說戴著能避水。”
貝殼手鏈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蘇清月接過來戴上,手腕輕輕晃動,貝殼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海浪在唱歌。“他們還說什麼了?”
“說島上的‘凝星花’開了,正好能用來繪製星圖。”淩塵望著遠處漸漸清晰的島嶼輪廓,“而且,蓬萊的藏書閣裡,藏著觀星閣失傳的半卷《周天星鬥錄》,說不定能解開星核異動的秘密。”
船緩緩靠岸,蓬萊島的弟子早已等候在碼頭,為首的青裙仙子笑著迎上來:“淩師兄,蘇師姐,島上的靈泉已經備好,先去淨塵再議事吧?”
蓬萊島的建築依山而建,一半在陸地,一半延伸入海,屋頂覆蓋著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水光。靈泉池冒著氤氳的熱氣,池邊種滿了凝星花,淡紫色的花瓣上沾著露珠,像撒了層星光。
蘇清月剛踏入泉水,就感覺一股溫和的靈力順著腳踝往上爬,驅散了海上顛簸的疲憊。她轉頭看向淩塵,他正靠在池邊的玉石柱上,手裡把玩著一枚海螺,陽光透過他微敞的衣襟,在胸口投下細碎的光影。
“蓬萊的靈力好純淨。”她輕歎,指尖在水麵劃過,激起一圈圈漣漪,“難怪這裡的修士都透著股仙氣。”
“等拿到《周天星鬥錄》,我們去海底的蜃氣樓看看。”淩塵拋過來一個海螺,“對著它說話,能在水裡傳聲。”
蘇清月接住海螺,放在耳邊,果然聽到他的聲音清晰傳來:“清月,你看池底的鵝卵石,是不是很像焚骨窟的星紋石?”
她潛入水中,果然看到池底鋪著的鵝卵石上刻著細密的紋路,與焚骨窟的星紋石如出一轍。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覺有人拽了拽她的腳踝,抬頭便撞進淩塵含笑的眼眸裡——他不知何時也潛了下來,發絲在水中散開,像墨色的海藻。
兩人在水中對視,氣泡從唇邊升起,帶著無聲的笑意。
淨塵過後,蓬萊長老引他們去了藏書閣。閣樓建在半空中,由鎖鏈懸在山崖邊,底下就是碧藍的海水,翻湧的浪花拍打著崖壁,濺起的水珠像碎玉般落在窗台上。
“《周天星鬥錄》就在最頂層的玉匣裡。”長老推開雕花木門,一股陳舊的墨香撲麵而來,書架上擺滿了泛黃的竹簡和絹帛,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最頂層的玉匣泛著溫潤的光澤,淩塵伸手打開,裡麵的絹帛已經有些脆化,上麵的星圖卻依舊清晰——與他記憶中觀星閣的殘卷不同,這半卷詳細記載著星核與地脈的關聯,甚至標注著“星核異動時,引海水之力可平”的字樣。
“原來如此。”蘇清月湊近細看,指尖點向星圖上的一處漩渦標記,“這裡標注的位置,正好是東海的海眼,看來星核的力量與海水相生相克。”
淩塵將絹帛小心翼翼地拓印下來,心裡漸漸有了底。之前在焚骨窟遇到的屍煞餘孽,恐怕就是利用星核異動的間隙作祟,若能引海眼的力量壓製,便能徹底根除隱患。
“多謝長老成全。”他收起拓本,拱手致謝。
長老笑著擺手:“當年觀星閣與蓬萊本是同脈,這些典籍本就該物歸原主。何況,淩少俠能以雙星之力淨化屍煞,這份擔當,值得我們敬佩。”
正說著,外麵突然傳來弟子的驚呼:“不好了!海眼那邊的封印鬆動了,海水開始倒灌!”
眾人臉色一變,跑到閣樓外,隻見遠處的海麵上掀起滔天巨浪,原本碧藍的海水竟泛起黑色,隱約有屍煞的黑氣從浪中翻湧而出。
“是屍煞的殘魂在攪動海眼!”蓬萊長老沉聲道,“他們想借海眼的力量衝破封印,讓整個東海都淪為煉獄!”
淩塵握緊隕星劍,與蘇清月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堅定。“我們去海眼!”
兩人跟著蓬萊弟子趕往海眼,路上蘇清月將流風劍橫在胸前,劍穗上的貝殼手鏈輕輕晃動:“記得用海螺傳聲,彆跟丟了。”
“放心。”淩塵摸出腰間的海螺,塞給她一個,“我會緊跟著你。”
海眼位於一處海底峽穀,周圍布滿了發光的珊瑚,此刻卻都蔫頭耷腦地垂下,黑色的海水裹挾著屍煞的嘶吼,不斷衝擊著周圍的封印陣。十幾個屍煞正圍著陣眼瘋狂撞擊,陣眼的光芒已經黯淡到幾乎看不見。
“就是現在!”淩塵低喝一聲,隕星劍直指蒼穹,引動天上的星辰之力,“清月,用流風劍破開黑氣!”
蘇清月應聲而動,流風劍卷起銀白的旋風,如同利刃般切開黑色的海水,徑直衝向屍煞最密集的地方。她手腕輕轉,劍穗上的貝殼手鏈突然爆發出微光,與周圍的海水產生共鳴,那些被黑氣汙染的海水竟開始退散!
“有用!”她驚喜地喊道,透過海螺傳到淩塵耳中。
淩塵縱身躍入海眼,隕星劍插入陣眼中央,星辰之力順著劍身在水中炸開,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將屍煞牢牢困在裡麵。“清月,引凝星花的力量!”
蘇清月立刻祭出隨身攜帶的凝星花粉,粉末在水中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像微型的星辰,與光罩融為一體。屍煞在光罩中瘋狂衝撞,卻被光點灼燒得發出淒厲的慘叫,黑氣一點點消散在海水中。
海眼的封印漸漸穩固,黑色的海水重新變得碧藍,發光的珊瑚也挺直了腰杆,恢複了生機。
兩人浮出水麵,躺在崖邊的礁石上喘氣,海水順著發梢滴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蜃氣樓……還去嗎?”蘇清月側頭看他,發絲粘在臉頰上,帶著海水的鹹味。
“當然去。”淩塵笑著抹了把臉,“說好要帶你看海底的星辰呢。”
夜幕降臨時,他們果然潛入了蜃氣樓。透明的海水像一層薄薄的琉璃,星辰透過水麵,在樓頂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在跳一支無聲的舞。蘇清月靠在淩塵肩上,手裡的海螺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你看,”她指著頭頂的光斑,“真的像碎鑽掉在藍絲絨上。”
淩塵握緊她的手,指尖劃過她無名指上的星紋石戒指,在海螺裡輕聲說:“清月,遇見你,是我此生最亮的星。”
海螺傳來細微的震動,是她的回應,輕得像海風拂過:“我也是。”
遠處的海浪拍打著蜃氣樓,發出溫柔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對年輕人伴奏。藏書閣的《周天星鬥錄》靜靜躺在儲物袋裡,星核的秘密即將解開,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最璀璨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