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氣樓的琉璃頂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蘇清月指尖劃過窗欞上的星紋,貝殼手鏈的碎光與海底星辰的倒影交織成網。“你看這樓裡的壁畫,”她忽然輕聲道,手指點向西側的石壁,“和《周天星鬥錄》拓本上的星軌完全重合。”
淩塵湊近細看,果然見壁畫上的銀線勾勒出二十八宿的軌跡,其中北鬥七星的鬥柄正指向海眼的方向,與拓本中“鬥柄指東,海眼生明”的記載分毫不差。“蓬萊的先輩,怕是早就發現星核與海眼的關聯了。”他指尖撫過壁畫上的凹槽,裡麵還殘留著乾涸的朱砂痕跡,“這些痕跡是新的,說明最近有人動過手腳。”
蘇清月取出流風劍,劍尖輕挑凹槽裡的朱砂粉末,粉末在水中散開,竟凝成一個扭曲的符文。“是屍煞的印記。”她眼神一凜,“他們不僅想衝開海眼封印,還在篡改星圖,想借星軌之力放大屍煞的邪氣。”
話音剛落,整座蜃氣樓突然劇烈搖晃,琉璃頂外的海水翻湧成墨色,無數屍煞的黑影在水中穿梭,撞得樓體“咯吱”作響。樓中央的水晶柱突然亮起紅光,將壁畫上的星軌映得血色淋漓——原本指向海眼的鬥柄,竟緩緩轉向了蓬萊島的方向。
“不好!他們在引星軌反噬!”淩塵祭出隕星劍,劍氣劈開湧進樓內的黑霧,“鬥柄改向,意味著星核的力量會倒灌回蓬萊,到時候整座島都會被屍煞邪氣吞噬!”
蘇清月流風劍出鞘,劍穗上的貝殼手鏈發出清越的脆響,聲波蕩開周圍的黑霧:“《周天星鬥錄》上說,‘星軌易改,人心難移’,隻要找到篡改星圖的陣眼,就能逆轉星軌。”她目光掃過壁畫,突然停在北鬥第七星的位置,“這裡的朱砂是濕的!”
壁畫上的搖光星位置,果然有一抹未乾的猩紅,周圍的銀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淩塵揮劍劈開撲來的屍煞黑影,喊道:“清月,用凝星花粉!隻有它能中和屍煞的邪氣!”
蘇清月立刻撒出凝星花粉,淡紫色的光點落在猩紅處,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的銀線竟慢慢褪回銀色。但更多的屍煞從海水裡鑽進來,它們的利爪刮擦著琉璃壁,發出刺耳的噪音,其中一個身披骨甲的屍煞首領,正用骨杖猛擊水晶柱,柱身的紅光愈發刺眼。
“那是屍煞王!”蘇清月認出它骨甲上的符文,正是焚骨窟裡逃脫的那隻,“它在獻祭屍煞的邪氣,強行扭轉星軌!”
淩塵縱身躍至水晶柱前,隕星劍抵住柱身,星辰之力順著劍身注入,與紅光激烈碰撞:“清月,拓本上說‘雙星同輝,可正星軌’,你我靈力相彙,或許能重新校準鬥柄!”
蘇清月立刻會意,流風劍與隕星劍的劍尖相抵,兩股靈力在水晶柱上炸開銀白的光團。光團中,她手腕上的貝殼手鏈與他腰間的海螺同時發光,貝殼的清響與海螺的嗡鳴交織成曲,竟與壁畫上的星軌產生了共鳴——那些銀線開始自行流轉,鬥柄在紅光與銀光的拉扯中劇烈顫動。
“再加把勁!”淩塵額角青筋暴起,星核在體內瘋狂旋轉,他能感覺到蓬萊島的靈力正順著星軌湧來,卻被屍煞王的邪氣死死壓住,“蓬萊弟子在幫我們!他們在用護山大陣輸送靈力!”
蘇清月流風劍上的銀光大盛,劍穗掃過水晶柱時,貝殼手鏈突然崩碎,十二片貝殼化作十二道銀光,嵌入壁畫上的十二地支方位。“是十二元辰陣!”她驚喜喊道,“我娘留給我的手鏈,竟然是啟動陣眼的鑰匙!”
十二道銀光亮起,與二十八宿的銀線連成完整的星圖,屍煞王的骨杖再也無法靠近水晶柱,它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骨甲裂開無數縫隙,露出裡麵蠕動的黑氣。“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它的聲音像兩塊骨頭在摩擦,“海眼裡的星核,早就被我們染成了屍煞之核,就算星軌回正,蓬萊也會被星核的邪氣反噬!”
水晶柱突然劇烈震動,紅光從內部炸開,整座蜃氣樓的琉璃頂開始龜裂。蘇清月看著不斷變黑的星圖,突然想起《周天星鬥錄》裡的另一句話:“星核染邪,以血為引,以魂為燈,可滌其穢。”
她看向淩塵,眼神裡帶著決絕:“淩塵,還記得我們在靈泉池裡的約定嗎?”
淩塵心頭一緊,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清月,不行!那是以命換命的法子!”
“不是換命,是共生。”蘇清月握住他的手,流風劍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水晶柱上,紅光竟詭異地收斂了幾分,“《周天星鬥錄》的殘頁裡寫著,雙星血脈相融,可淨化一切邪祟。我們的靈力本就同源,隻要以血為引,就能讓星核重新歸正。”
屍煞王狂笑起來:“蠢貨!血脈相融意味著共享生命,她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淩塵反手握住蘇清月的手,隕星劍劃破自己的掌心,兩滴鮮血在水晶柱上相融,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光帶,順著星軌蔓延至海眼的方向。“我們本就該同生共死。”他的聲音在海水裡傳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赤金光帶所過之處,黑色的星軌褪回銀白,屍煞王的骨甲寸寸碎裂,它難以置信地看著水晶柱上的紅光徹底熄滅,嘶吼道:“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
話未說完,它便被湧來的銀星光芒徹底吞噬。
蜃氣樓的震動漸漸平息,琉璃頂外的海水重新變得碧藍,星辰透過水麵灑下,在水晶柱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蘇清月初見時說的“碎鑽掉在藍絲絨上”。
蘇清月靠在淩塵肩頭,掌心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兩股血脈在水晶柱裡交彙,順著星軌流向海眼。“你看,”她輕聲道,“星核的光芒,比任何時候都亮。”
淩塵低頭,看見她無名指上的星紋石戒指正泛著柔光,與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樣——那是他昨夜用海眼的珍珠打磨的,此刻兩顆戒指的光芒在水中連成一線,與壁畫上的雙星軌跡完美重合。
“《周天星鬥錄》的最後一頁,怕是被蓬萊藏起來了。”蘇清月忽然笑道,“上麵一定寫著‘雙星相守,星核永明’。”
淩塵握緊她的手,指尖劃過她掌心的傷口,那裡已經長出細小的星紋,與自己掌心的紋路如出一轍。“管它寫了什麼,”他在海螺裡輕聲說,聲音透過海水傳到她耳中,帶著星核般的溫暖,“隻要我們在一起,哪裡都是星軌的正位。”
遠處的海眼傳來轟鳴,一道銀柱衝天而起,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蓬萊島上,正在誦經的弟子們抬頭望去,隻見銀柱中浮現出兩顆相擁的星辰,鬥柄重新指向海眼,二十八宿的光芒比千年來任何時候都要璀璨。
藏書閣裡,蓬萊長老望著水鏡中的景象,撫須長歎:“觀星閣的預言,終於應驗了。雙星合璧,不僅能正星軌,更能鑄新魂啊……”他從書架暗格取出一卷泛黃的絹帛,正是《周天星鬥錄》的最後一頁,上麵隻有一句話:“心之所向,即是星軌。”
蜃氣樓內,水晶柱上的星圖緩緩隱去,露出後麵的暗格,裡麵靜靜躺著一枚星核碎片,泛著溫潤的白光。蘇清月拿起碎片,它竟自動嵌入她的流風劍柄,劍身上的銀線瞬間連成完整的星軌。
“這是……”她驚訝地看向淩塵。
淩塵的隕星劍柄上,也浮現出同樣的星軌,與流風劍的星軌交相輝映。“是星核認主了。”他笑著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劍柄上,兩柄劍的星軌徹底重合,在水中映出一片璀璨的星河,“看來,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海浪拍打著蜃氣樓的基座,發出溫柔的絮語,像是在重複那句被星核銘記的誓言。水晶柱的光芒漸漸化作漫天星屑,落在兩人的發間、肩頭,將他們的影子映在壁畫上,與二十八宿的星軌融為一體,成為了新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