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瓦罐裡的燒酒_愛情六十四封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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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瓦罐裡的燒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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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被頑童用鈍刀子一片片削下的樹皮,卷曲,乾裂,露出底下蒼白而麻木的芯子。焦村的旱情不見半點緩解,反而變本加厲。泲河徹底斷了流,寬闊的河床裂成無數巨大的、猙獰的龜紋,能輕鬆塞進半大孩子的拳頭。井水也愈發金貴,挑回來的水渾得像攪翻了的黃泥塘,得澄上大半天,底下才能沉澱出一指厚的清亮,上麵卻總是飄著一層細密的浮塵。人心,也跟著這土地一樣,燥得像是曬透了的麥秸垛,一點火星子就能燃起衝天大火。

關於趙紅梅和李鐵山的閒話,非但沒有隨著那場虛驚散去,反而像暑天茅坑裡孳生的綠頭蒼蠅,嗡嗡營營,愈發密集和令人作嘔。快嘴六嬸那張能把死人說話的嘴,和建斌那夥人流裡流氣的擠眉弄眼,一唱一和,明裡暗裡地煽風點火,把那些齷齪下流的猜想編派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們都曾扒在李鐵山的炕沿底下,親眼瞧見了那赤條條的白肉糾纏一般。紅梅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滾沸的、冒著泡的油鍋,四麵八方都是刺撓撓、火辣辣的目光和刻意壓低了卻依舊能鑽進耳朵的竊竊私語,煎烤得她五臟六腑都縮成了一團硬邦邦、沉甸甸的疙瘩。

她儘量不去聽,不去想,把一腔無處發泄的憋悶和屈辱都化作了蠻力,拚命地操持著店裡那點日漸慘淡、眼看就要維持不下去的生意。可看著空了大半、能照出人影的鹹菜甕,見了底、隻剩下些麩皮的麵粉缸,還有毛根那因為長期缺油水而顯得有些發黃、像棵缺水豆芽菜的小臉,一種深切的、冰涼的恐慌,像寒冬臘月的井水,慢慢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連指尖都透著寒氣。

這天後晌,天色陰沉得厲害,烏雲像吸飽了臟水的破棉絮,沉甸甸、臟兮兮地壓在天邊,仿佛一伸手就能擰出黑水來。可那救命的雨點兒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喉嚨,遲遲不肯落下來,空氣悶得像是一鍋黏稠的糨糊,糊住了人的口鼻,喘一口氣都費勁。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死寂得能聽到蒼蠅撞在蛛網上的嗡嗡聲。紅梅坐在門檻上,冰涼的石頭硌得她屁股生疼。她望著遠處那口依舊冒著不屈不撓、讓人心煩意亂青煙的甕窯,心裡頭像是被一群螞蟻啃噬著,亂糟糟,麻酥酥,又帶著一種尖銳的刺痛。

救毛根的恩情,像塊巨大的、未經雕琢的青石,沉甸甸地壓在心口,讓她喘不過氣;那些汙水般無孔不入的流言,又像無數條滑膩冰冷的螞蟥,叮咬在她身上最柔軟的地方,吸食著她的名節和尊嚴;而建斌那不懷好意、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威脅,更如同懸在頭頂的一把生了鏽的鈍刀子,不知何時就會落下,給她帶來更深的屈辱和災難。

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大得帶倒了身後的一個小馬紮,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在這死寂的午後格外刺耳。她走到牆角,彎下腰,有些吃力地抱起那個尺半高、肚大口小的黑陶瓦罐。這罐子還是她婆婆那輩傳下來的老物件,釉色沉靜得像夜裡的深潭,罐身帶著常年使用摩挲出的溫潤光澤,用來盛自家釀的烈酒最好,能死死保住那股子蠻橫的衝勁兒。罐子裡還有小半罐酒,是她去年秋天用舍不得吃的高粱和紅薯乾偷偷釀的“燒刀子”,性子極烈,據說能點著火,喝下去像吞了一串紅炭。她扯過一塊沾著油漬和麵痂的蒸籠布,把瓦罐口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仿佛要擦掉某些不潔的念頭。又找了根粗糙的麻繩,在罐頸上笨拙地係了個活扣,方便提拎。

“毛根,你看好店,媽出去一趟。”她朝裡屋喊了一聲,聲音乾澀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毛根在裡麵含糊地應了一聲,從門簾縫裡探出半個臟兮兮的小腦袋,看見他媽提著那個沉甸甸、透著神秘氣息的酒罐子,愣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珠裡閃過一絲困惑,但沒敢多問。

紅梅提溜著瓦罐,像是提著自己一顆七上八下、怦怦亂跳的心,走出了店門。她沒走那條被無數隻腳板磨得光亮的大路,而是專挑那些房前屋後、雜草叢生、幾乎被遺忘的小徑走,像一隻被迫在白天出沒的野鼠,躲避著可能出現的、不懷好意的目光。夏末的野草長得瘋癲而無狀,葉片邊緣帶著鋒利的鋸齒,毫不留情地刮在她隻穿著單薄褲子的裸露小腿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火辣辣的紅痕,癢癢的,帶著微痛。泥土被曬透後又被潮氣洇濕的腥氣、腐爛草葉散發出的酸腐氣,還有懷裡瓦罐隱隱透出的、帶著點餿味和糧食發酵後醇厚氣息的酒氣,幾種味道野蠻地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而濃烈的氛圍,直往她鼻子裡鑽,攪得她心口更加煩惡,一陣陣翻湧。

她走得急,仿佛後麵有惡鬼追趕,額上、鼻尖很快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碎頭發被汗水打濕,一綹一綹黏在光潔的額角和緋紅的鬢角,癢得難受,她卻騰不出手去拂開。胸脯因為急促而混亂的呼吸劇烈地起伏著,那件半舊的碎花襯衫被汗濡濕了小小的一塊,緊緊貼著皮膚,隱約勾勒出底下飽滿而結實的輪廓。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響得像是有個莽撞的漢子在她胸腔裡擂鼓,震得她耳膜發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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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那口巨大的、沉默的、如同史前巨獸般蹲伏的甕窯出現在眼前。窯火正旺,隔著老遠就能感覺到那股子灼人的、扭曲空氣的熱浪。窯洞口堆著新劈的鬆柴,散發著苦澀而清冽的芳香。李鐵山沒在窯外,想必是在那幽深的窯洞裡,像守護神隻般照看著那關係到一切的火候。

紅梅在離窯洞十幾步遠的地方猛地停住了腳,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絆住。猶豫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才那股莫名的衝動。她深吸一口灼熱而充滿煙火氣的空氣,像是要赴刑場似的,硬著頭皮,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往前走。離得越近,那股子混合著潮濕泥土、男人鹹澀汗水、灼熱煙火和某種強烈雄性體味的濃烈氣息就越發撲麵而來,霸道地、不容抗拒地充斥著她的感官,讓她一陣陣頭暈目眩。

她站在窯洞口,光線驟然暗了下來,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個世界。裡麵比外麵更加悶熱,空氣像是凝固了的、滾燙的糖稀,黏糊糊、濕漉漉地裹住人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她眯著眼,努力適應著這昏暗的光線,瞳孔慢慢放大,才看清李鐵山正背對著洞口,像一尊石刻的雕像般蹲在地上,用一把長長的、被煙火熏得漆黑的鐵叉,小心而精準地調整著窯膛裡柴火的位置。他依舊光著上身,古銅色的脊背寬闊而肌肉虯結,汗水像無數條不安分的小蛇,在他溝壑縱橫的肌肉紋理間蜿蜒爬行,彙聚成流,奔湧而下,在跳躍火光的映照下,油亮亮地反著光,仿佛那不是活人的皮膚,而是某種被千錘百煉、即將投入熔爐的金屬坯料。

聽到身後那細微而無法忽視的動靜,李鐵山猛地回過頭。跳躍的火光像頑童的手,在他那張沾滿煤灰、汗漬和疲憊的臉上肆意塗抹,映亮了他那雙在黑暗中驟然亮起的、帶著野獸般警惕和深深驚訝的眼睛。他看到站在洞口逆光裡、提著瓦罐、胸口劇烈起伏、臉頰緋紅如同塗了胭脂的趙紅梅,明顯愣住了,粗黑的眉毛擰在一起,手裡的鐵叉頓在了半空,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凍結。

兩人就這麼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對視著,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成了沉重而透明的琥珀。隻有窯火“呼呼”的、如同巨人喘息般的燃燒聲,鬆柴“劈啪”的、如同骨骼斷裂的爆裂聲,以及彼此那無法控製的、粗重而滾燙的呼吸聲,在這狹小、灼熱、充滿了原始力量和某種神秘儀式感的洞穴裡野蠻地交織、碰撞、回蕩,震得人心旌搖曳。

紅梅被他那直勾勾的、毫不掩飾的、帶著赤裸探究和灼熱溫度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臉上像被點著了火,一路“騰”地燒到了耳根子,連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誘人的粉紅。她慌亂地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著,不敢再與他對視。她把手裡的瓦罐像是捧著一顆即將爆炸的火雷般往前遞了遞,聲音乾澀得像是用鈍刀在刮擦生鏽的鐵皮,帶著明顯的顫抖:“……那天,謝謝你……救了毛根。這……自家釀的,不值錢,給你……解解乏。”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沒底氣,到最後幾乎成了蚊子翅膀振動般的細微嗚咽,消散在燥熱的空氣裡。她覺得自己這舉動蠢透了,笨拙得像頭撞入獵人陷阱的母鹿,像個主動送上門來的、不知廉恥的……她不敢再想下去,恥辱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她的心臟。

李鐵山依舊沒說話,隻是像一座緩緩蘇醒的山巒,慢慢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低矮的窯洞裡投下巨大而具有壓迫感的陰影,幾乎將纖細的紅梅完全籠罩、吞噬。他一步一步走過來,腳步很沉,很慢,帶著地皮微微的、令人心慌的震動。他伸出那隻粗大、關節突出、布滿老繭、燙傷疤痕和新舊劃痕的大手,沒有直接去接瓦罐,而是就著紅梅那微微顫抖的手,用那粗糙得如同砂輪般的指尖,碰了碰冰涼的、滑膩的罐壁。

他的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和常年勞作積攢下的蠻力,碰到她手背細膩皮膚的一刹那,紅梅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猛地一顫,喉嚨裡溢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驚呼,差點把那個沉甸甸的瓦罐摔在地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電流般迅猛的戰栗,從兩人肌膚相接的那一小塊地方,閃電般竄遍了她的全身,所過之處,激起一片細密的雞皮疙瘩。

李鐵山似乎也感覺到了她那劇烈的、無法控製的顫抖,他的手停頓了一下,指腹無意識地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那觸感粗糙而帶著奇異的灼熱。然後,他才像是下定決心般,穩穩地、用力地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仿佛承載了太多複雜情緒的瓦罐。他的目光依舊如同實質般落在她低垂的、泛著紅暈的臉上,那眼神複雜極了,有疑惑,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被這悶熱空氣、濃烈酒氣和眼前這具散發著成熟女性芬芳的身體共同點燃的、原始而野性的火苗,正在瞳孔深處跳躍,燃燒。

他提著瓦罐,像是提著一件戰利品,走到窯洞角落裡一塊稍微平整些、被踩踏得堅實的空地,那裡隨意鋪著張破舊、邊緣已經發黑腐爛的草席,席子上扔著件辨不出原本顏色、散發著濃重汗味和煙火氣的褂子。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席地而坐,仿佛君王坐上他的寶座。他用牙齒咬住、然後粗暴地拔開那個用玉米芯塞著的罐口,仰起頭,露出上下滾動的、粗大結實的喉結,“咕咚咕咚”就灌了一大口。那酒極烈,像一條狂暴的火龍,順著喉嚨一路咆哮著燒灼下去,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滿足的、壓抑的、仿佛來自胸腔深處的低沉歎息。一股濃烈的、帶著點餿味和糧食精華的、蠻橫的酒氣,立刻在本來就氣味複雜的窯洞裡更加霸道地彌漫開來,與濃鬱的煙火氣、鹹澀的汗氣味野蠻地混合、發酵,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意識模糊的詭異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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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瓦罐往身邊的草席上重重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然後用袖子胡亂抹了把沾著酒液的嘴,目光沉沉地、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看向依舊僵立在原地、如同驚弓之鳥般的紅梅,然後,抬起那隻剛剛抱過瓦罐的大手,拍了拍身邊空出來的草席。

那意思,赤裸,直接,再明顯不過。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雄性特有的強勢和篤定。

紅梅的心跳得像一麵被瘋狂擂動的戰鼓,咚咚咚,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看著那個坐在草席上、如同從遠古神話裡走出來的山魈野怪般的男人,看著他被跳躍火光和濃重陰影分割得棱角分明、如同刀劈斧鑿般的臉龐,看著他古銅色胸膛上滾落的、如同珍珠般的汗珠,聞著空氣裡那令人窒息又莫名亢奮的、混雜著危險、欲望與生命最原始誘惑的濃烈氣息,腳下像生了根,被釘在了原地。

走?還是留?

走,意味著她將回到那令人窒息、冰冷而充滿惡意的流言蜚語和殘酷的現實中去,獨自麵對建斌的威脅和生活的重壓;留,意味著……她不敢想意味著什麼。那是一個未知的、充滿危險的漩渦,一旦卷入,可能萬劫不複。

就在她天人交戰、渾身僵硬、理智與某種黑暗的衝動激烈搏鬥的時候,李鐵山忽然又伸出手,不是對她,而是再次抓起了那個瓦罐,仰起頭,“咕咚咕咚”又灌了一大口。這一次,他喝得更急,更猛,仿佛要通過這烈酒澆滅某種更深的焦渴。有些透明微黃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溢出來,沿著他粗壯有力、青筋微凸的脖頸,一路滑過劇烈起伏的、如同銅澆鐵鑄般的胸膛,最終沒入結實腰腹間那低矮的、被汗水浸透的褲腰裡,留下一道濕漉漉的、閃著誘人光澤的痕跡。

那畫麵,帶著一種野蠻的、不加任何修飾的、充滿力量和情色意味的衝擊力,像一記沉重的悶棍,狠狠砸在紅梅早已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上。她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嘣”地一聲,徹底斷裂。

她像是終於被抽乾了所有反抗的力氣,又像是被某種無形而強大的、來自生命本能的黑暗力量推動著,腳步虛浮地、如同夢遊般一步一步挪了過去,僵硬地、幾乎是跌坐般在那張散發著男人濃烈體味、草腥氣和泥土氣息的破草席上坐了下來,離他還有半尺遠,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

李鐵山沒再看她,仿佛她的到來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又把那個沉甸甸的、帶著他體溫和口涎的瓦罐遞了過來,動作自然得像是在分享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紅梅遲疑了一下,仿佛接過的是潘多拉的魔盒。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了瓦罐。陶罐粗糙的壁麵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滾燙和汗濕,那溫度幾乎要灼傷她的皮膚。她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像是赴死般,仰頭喝了一口。那“燒刀子”果真名不虛傳,像一條帶著倒刺的火龍,從口腔、喉嚨一路瘋狂地燒灼、撕扯到胃裡,所過之處,掀起一片燎原大火,燒得她四肢百骸都酥麻了,軟了,骨頭縫裡都透出熱辣辣的酸軟。眼淚瞬間就被逼了出來,不是悲傷,而是那種極致的刺激帶來的生理反應,嗆得她彎下腰,連連咳嗽,肺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臉頰漲得通紅。

看著她這副狼狽不堪、卻又帶著一種異樣嬌媚的樣子,李鐵山的嘴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那弧度極其微小,旋即又恢複了平直,仿佛那隻是火光跳動造成的錯覺。

酒勁混合著窯洞裡的高溫,很快就像潮水般湧上了頭,紅梅覺得頭暈目眩,天地都在旋轉,身體裡那股莫名的燥熱更加洶湧澎湃,像是要衝破皮膚的束縛。窯洞裡的溫度似乎更高了,悶得她像條離水的魚,張著嘴卻呼吸不到足夠的空氣,汗水如同小溪般從每一個毛孔裡湧出,徹底浸透了單薄的襯衫,布料緊緊貼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飽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和豐腴的臀部曲線,仿佛第二層皮膚。她下意識地用手扇著風,另一隻手無力地扯了扯緊緊黏在脖頸上的領口,露出一小段白皙而濕滑的肌膚。

李鐵山的目光,像兩盞被撥亮了燈芯的油燈,驟然變得熾亮無比,像刷子一樣,在她被汗水濡濕的、泛著水光的脖頸、隨著呼吸劇烈起伏的、幾乎要破衣而出的胸脯上反複掃過,那目光滾燙得幾乎要實體化,帶著灼人的溫度和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他突然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抓起地上一個還沒完全晾乾的、刻著笨拙雲紋的小小花盆泥坯,像獻寶一樣,有些粗魯地塞到紅梅手裡,粗聲粗氣地、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炫耀又混合著笨拙的期待問:“看……像啥?刻的……雲彩……”

紅梅捧著那還帶著潮氣、微微冰涼的泥坯,手指觸摸到上麵粗糙而充滿力量的刻痕,心頭莫名一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她抬起迷離的醉眼,看著他那雙在火光下亮得嚇人、仿佛有火焰在瞳孔裡燃燒的眼睛,裡麵沒有了平日的麻木、沉寂和拒人千裡的冷漠,隻剩下一種純粹的、近乎孩童般的、等待認可和讚許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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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哪怕是“好看”或者“像”這兩個最簡單的字眼。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李鐵山卻像是耗儘了所有的耐心和克製,或者說,被體內洶湧的酒氣、這密閉空間裡發酵到極致的欲望、以及眼前這具毫無防備、散發著成熟女性魅力的身體徹底衝垮了理智的堤壩。他猛地靠了過來,動作迅猛得像一頭撲食的獵豹,那股混合著濃烈汗味、嗆人煙味、辛辣酒味和純粹雄性體味的、令人窒息的氣息,如同洶湧的浪潮,瞬間將紅梅完全淹沒、包裹。

紅梅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而破碎的驚呼,手裡的泥坯“啪嗒”一聲掉落在草席上,滾到了一邊,卻被他看也不看,一把接住,隨手丟到角落裡,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粗糙得像老樹皮的大手,像兩把燒紅的鐵鉗,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纖細而柔軟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雪白的肌膚上立刻浮現出清晰的指痕。

“你……放開……”紅梅掙紮了一下,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想說什麼,想反抗,可對上他那雙燃燒著近乎瘋狂野火的眼睛,所有的話語和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那眼睛裡,有長期壓抑的痛苦,有深不見底的孤獨,有被生活磨礪出的堅硬,更有一種被點燃的、積蓄了太久太久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熾熱而危險的渴望,還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令人心悸的、仿佛要毀滅一切也包括他自己的瘋狂。

他沒有再給她任何思考、任何退縮的機會,像一頭在黑暗叢林裡囚禁了太久、終於掙脫鎖鏈的困獸,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猛地將她壓倒在粗糙而紮人的草席上。草席的碎屑和塵土被激起,在昏暗的光線中飛舞。她後背嬌嫩的皮膚被粗糙的席麵摩擦,傳來一陣刺痛,但她已經幾乎感覺不到了。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崩塌、濃縮,隻剩下這灼熱得如同熔爐的窯洞,呼嘯著如同鬼哭的窯火,濃烈得如同毒藥的酒氣,和身上這個沉重、滾燙、堅硬、帶著毀滅一切氣息和原始生命力的男人軀體。

她起初還徒勞地、本能地推拒著,扭動著,手指在他岩石般堅硬、汗濕滑膩的脊背上無意識地抓撓,留下幾道淺淺的、如同貓爪般的白痕,很快又消失。但他的力量太大了,他的身軀像山一樣沉重,他的吻如果那能稱之為吻的話)帶著烈酒灼燒的熱度和近乎啃咬的、帶著懲罰意味的力度,粗暴地落在她的脖頸、鎖骨、以及更往下的柔軟處,留下濕漉漉的、帶著輕微刺痛的痕跡。她的掙紮在他的絕對力量麵前,顯得如此微弱和可笑,如同蚍蜉撼樹。漸漸地,那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小,一種深切的、來自骨髓深處的疲憊,和一種同樣被這野蠻氛圍點燃的、隱秘而黑暗的、她一直不敢承認的渴望,像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上,徹底淹沒了她殘存的理智和羞恥心。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也已經臟了,壞了,被那些唾沫星子淹過了。在這不見天日的角落裡,在這原始的火焰旁,誰又認得誰呢?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蝴蝶,無力地覆蓋下來,任由那陌生的、狂暴的、帶著痛楚和奇異快感的浪潮將自己徹底吞噬、撕碎、重組。在意識徹底模糊、沉入黑暗之前,她仿佛聽到窯火“轟”地一聲爆響,竄起更高的火焰,又仿佛那隻是她自己滾燙的血液在耳膜裡奔騰、咆哮的最後聲響。

窯洞外,天色徹底黑透了,如同打翻了墨缸。醞釀壓抑了一下午的暴雨,終於“嘩啦”一聲,如同天河決堤,萬馬奔騰,毫無征兆地傾瀉而下。豆大的雨點密集得像篩糠,狠狠地砸在乾裂得如同老人嘴唇的土地上,砸在甕窯黑黢黢、溫熱穹頂上,砸在焦村每一個角落,激起一片迷蒙的水汽和震耳欲聾的、仿佛要淹沒一切的喧囂。

這雨,來得又急又猛,像是積蓄了太久的力量,要狠狠地衝刷掉這世間所有的汙濁、悶熱、偽善與不堪。

而在那口古老的、燃燒著不滅火焰的甕窯深處,兩個被生活反複搓揉、被流言無情中傷、被孤獨漫漫長夜浸泡得幾乎麻木的靈魂,正以一種最原始、最笨拙、也最激烈、最絕望的方式,在彼此滾燙的身體裡,在汗水、喘息與壓抑呻吟的交織中,尋找著那短暫而虛幻的慰藉,進行著一場不見刀光劍影、卻同樣驚心動魄的搏鬥與救贖。

雨水順著窯洞簡陋的縫隙滲進來幾縷,像冰冷的淚滴,滴落在滾燙的窯磚上,“刺啦”一聲,化作一縷轉瞬即逝的、帶著土腥氣的白汽,如同他們這場發生在狂暴雨夜之下的、瘋狂而注定無法見光的糾纏,熾熱,短暫,最終消散在無儘的黑暗與喧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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