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三道狼煙升得筆直,陳墨的手從引爆機關上收回。他站在城牆上,目光落在遠處地平線的黑影上。那片陰影正在移動,越來越近。
“攻城槌來了。”胡萬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墨沒回頭。他知道胡萬三已經守在鍋爐房門口,手裡一定還轉著那個翡翠扳指。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地麵開始震動。第一架攻城槌出現在視野中,粗大的原木前端包著鐵皮,兩側由牛皮盾陣掩護,數十名突厥士兵推著它緩緩前進。後麵兩架呈品字形跟進,步伐整齊。
“蒸汽壓力到幾成了?”陳墨問。
“七成。”胡萬三答,“備用爐剛點火,要再等半刻鐘才能滿壓。”
“不夠。”陳墨盯著那根越來越近的巨木,“千斤閘的識彆輪必須現在啟動。”
胡萬三咬了下舌尖,抬手將扳指摘下,放在控製台上。他拉開鍋爐閥門,往燃燒室裡加了一鏟鯨油。火焰猛地竄高,管道發出低沉的轟鳴。
“齒輪傳動比調好了。”他說,“現在開閘,不會誤鎖己方人。”
陳墨點頭,伸手按在城牆上的青銅機關杆上。他用力一推,整段城牆內部傳來金屬咬合的聲響。甕城上方的千斤閘緩緩升起,露出一道窄縫,剛好夠守軍出擊小隊進出。
“楚紅袖!”陳墨喊。
高處傳來一聲應答。她正蹲在女牆邊,左手義肢卡進石縫固定身體,右手檢查著滑軌上的螺栓。發現有一顆鬆動,她直接拆下,從腰間工具袋裡換上新的。
“滑軌穩定。”她說,“可以承受三次撞擊。”
話音未落,第一記撞擊傳來。城門劇烈晃動,門框周圍的磚石簌簌掉落。第二下緊接著砸來,榫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頂住!”陳墨吼。
胡萬三撲到主控閥前,雙手死死壓住拉杆。蒸汽炮充能的指示燈由黃轉紅。六座隱藏在城牆內的炮口逐一亮起。
“放!”他大喝。
六股灼熱氣流同時噴出,裹挾著成堆的鐵蒺藜射向敵陣。那些帶鉤的金屬刺釘在空中散開,像一陣黑雨落下。前排盾兵當場被穿透,慘叫倒地。攻城槌的牽引鏈條斷了兩根,推進速度驟減。
但剩下的還在動。
“第二波準備。”陳墨下令。
沒人回應。所有人都盯著那三架搖晃卻未停下的巨物。其中一架已經逼近十丈內,鐵尖直指城門中心。
楚紅袖突然站起身,躍上垛口。她抬起左臂,義肢關節哢的一聲展開,三枚透骨釘依次彈出。她看準角度,手腕一抖。
釘子飛出,在空中劃出細線,精準紮進攻城槌主軸的縫隙。軸承轉動受阻,巨木猛地偏斜,撞上了旁邊的石壁。一聲悶響,槌頭從連接處斷裂,帶著慣性朝城下墜落。
下方一群工匠正在搶修排水溝。他們抬頭看見黑影壓來,全都僵住了。
陳墨衝過去,右腕一震。玄鐵護腕側麵彈出一塊磁石,足有巴掌大。他對著墜落的槌頭揮手,磁力瞬間生效。那團數噸重的鐵木硬生生停在半空,離地麵隻剩三尺。
“絞盤組!”他喊。
兩名士兵撲向牆邊的絞盤,拚命轉動把手。鋼索繃緊,一點點將槌頭拖回城內。
楚紅袖跳下女牆,走到陳墨身邊。她看了眼懸在空中的槌頭,說:“這東西熔了,夠補三段城牆。”
陳墨沒接話。他的視線越過城牆,落在更遠的地方。那裡塵土揚起,騎兵輪廓若隱若現。
“黃金騎兵要到了。”完顏玉騎馬從東側趕來,在城下勒住韁繩。
“你確認過東牆安全?”陳墨問。
“巡了兩遍。”完顏玉說,“沒有偷襲跡象。但他們肯定會在正麵強攻之後動手。”
陳墨點頭。他轉向胡萬三:“鍋爐還能撐多久?”
“隻要燃料不斷,就能一直供能。”胡萬三抹了把臉上的灰,“但我怕管道扛不住連續衝擊。剛才那一炮已經讓第三節主管出現裂紋。”
“修不了就繞開。”陳墨說,“把第四循環線接上去,犧牲射速保穩定性。”
胡萬三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他轉身衝進鍋爐房,對著工匠吼了幾句。幾個人立刻拆開地板,開始切換管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