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的陰影並未能完全隔絕戰場的喧囂。殘陽如血,透過枝葉縫隙灑在陳風滿是泥汙的臉上,映得他瞳孔裡跳動著劫後餘生的悸栗。遠處金鼓之聲漸歇,卻換作更令人心膽俱裂的追砍呼號——明軍的陣線顯然已呈崩潰之勢。
“不行……不能一直躲著。”陳風咬著牙,用樹乾撐起身子。鐵鏽味的甲片刮過樹皮,發出刺耳的聲響。他雖是曆史迷,卻也清楚明末潰兵的下場——被追兵砍殺,或是淪為亂軍踩踏的肉泥,遑論他這副一看就沒多少戰力的模樣。
就在這時,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嗡鳴,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叮!檢測到宿主身處危機戰場,首次‘絕境簽到’功能開啟……恭喜宿主獲得基礎輕功身法‘草上飛’入門篇。】
陳風猛地一怔:“係統?”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險些咬到舌頭。作為資深網文讀者,他對“係統”二字並不陌生,但此刻身處真實古戰場,這憑空出現的提示竟讓他生出一絲荒誕的踏實感。
幾乎在念頭落下的瞬間,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暖流從丹田處升起,順著四肢百骸遊走。他下意識地原地縱身一躍,竟比平時高出了近半個身子,落地時腳步也異常輕盈,連草地上的露水都未驚起多少。
“草上飛?”陳風心中狂喜。雖隻是基礎輕功,但在這冷兵器戰場上,足以讓他的生存幾率大增。他嘗試著在林間穿梭,起初還有些生澀,但幾次騰挪後,已能感受到身法的妙用——腳尖點地便能借力前衝,側身可輕易避開障礙,連攀爬低矮樹乾都變得異常輕鬆。
“得找機會離開這裡,或者……”他目光投向戰場深處,那裡仍有零星的明軍在負隅頑抗。忽然,一陣急促的銅鑼聲夾雜著怒喝傳來:“保護主將!保護孫大人!”
“孫大人?”陳風心頭一動。明末軍中姓孫的名將,最著名的當屬孫承宗、孫傳庭。若真是其中之一,或許能改變自己這小兵的命運?他按捺住心跳,貓腰潛出樹林邊緣,透過彌漫的煙塵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土坡下,一員身披銀色麒麟甲的將領正被十餘名後金白甲兵死死圍困。那將領年約四旬,麵容剛毅,雖左肩上中了一箭,鮮血浸透了半邊甲胄,卻仍揮舞著一柄沉重的開山刀,刀光霍霍,勉強護住周身。他身後僅剩的數名親兵已是人人帶傷,陣型岌岌可危。
“是他!”陳風瞳孔驟縮。那將領頭盔上的紅纓雖已染血,但其左臉頰上一道斜長的疤痕卻讓陳風猛地想起《碧血劍》原著中的一個細節——孫承宗麾下曾有一員悍將,姓孫名顯,雖非主角,卻在早期抵禦後金的戰鬥中頗有勇名,後因救主重傷被提拔。
“不能讓他死在這裡!”不知是出於對曆史人物的敬重,還是賭徒般的求生本能,陳風握緊了腰間的鏽刀。他深吸一口氣,將剛剛領悟的“草上飛”身法運至極限。
身影一晃,他如同一道灰黑色的閃電,貼著地麵竄出樹林。此刻後金騎兵大多追逐敗兵而去,圍困孫顯的白甲兵注意力全在前方,竟未察覺側翼襲來的這個“漏網之魚”。
“喝!”陳風低喝一聲,並非為了壯膽,而是借勢提氣。他腳下發力,竟真如草上飛渡般,幾個起落便已衝入敵陣邊緣。最近的一名白甲兵剛察覺到風聲,轉頭便見一道刀光劈來——正是陳風用儘全身力氣揮出的一刀。
這一刀毫無章法,卻勝在出其不意。白甲兵倉促間舉刀格擋,“當”的一聲脆響,陳風隻覺虎口一陣發麻,鏽刀險些脫手。但這一擊已成功吸引了對方注意。
“哪來的雜碎!”白甲兵怒喝著反劈,刀鋒帶著破風之聲直取陳風麵門。
陳風心叫不好,連忙施展“草上飛”的閃避技巧,身體猛地向左側一擰,險之又險地避開刀鋒,同時腳下一個踉蹌,竟借著這股巧勁滾到了孫顯馬前。
“大人!快走!”陳風顧不上喘氣,揚聲喊道。
孫顯正力戰數敵,聞言側目,見是個灰頭土臉的小兵,不由一怔:“你是……”
“末將陳風!”陳風急中生智,報上名字,同時看準一名白甲兵刺向孫顯馬腿的長槍,猛地撲上前用刀格開,“大人身負重任,不可在此殉國!”
說話間,又有兩名白甲兵圍了上來,刀鋒如狼似虎。陳風深知自己拳腳功夫稀鬆,全靠“草上飛”的身法周旋。他不敢硬接,隻是仗著身形靈活,在刀光劍影中左躲右閃,時而用鏽刀虛晃一招,時而猛地撞向敵兵下盤,雖險象環生,卻硬生生為孫顯扯開了一個缺口。
“好小子!有點門道!”孫顯見狀精神一振,他本就是悍勇之將,此刻見小兵舍命相護,頓時激起凶性。開山刀猛地一個橫掃,逼退麵前兩人,同時伸手一把將陳風撈起,“上馬!”
陳風隻覺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被甩上孫顯的馬背。這是一匹久經戰陣的戰馬,雖已疲憊,卻仍聽從主人指令。孫顯雙腿一夾馬腹,同時刀背猛磕馬臀,戰馬吃痛,長嘶一聲便朝著缺口處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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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留下命來!”為首的白甲兵怒吼著,彎弓搭箭便射。
陳風坐在馬背上,隻覺風聲呼嘯,忽見冷箭襲來,下意識地使出“草上飛”中卸力的技巧,身體向後一仰,竟堪堪讓過箭矢。那箭擦著他鼻尖飛過,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
“駕!”孫顯趁機猛揮一刀,砍翻一名攔路的步兵,戰馬如離弦之箭衝出包圍。身後的白甲兵雖想追趕,但騎兵大多已追擊潰兵遠去,步兵哪裡追得上奔馬?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消失在煙塵之中。
跑出數裡地,直到聽不到追兵的聲響,孫顯才勒住馬韁,在一片相對安全的灌木叢旁停下。他翻身下馬,卻因失血過多一個趔趄,陳風連忙從馬背上滑下,伸手扶住。
“多謝……咳咳……”孫顯抹去嘴角的血跡,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兵。隻見他盔甲破爛,臉上滿是泥血,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剛才在亂軍中那份舍命相護的膽識,絕非普通小兵可比。“你叫陳風?哪個營的?”
“回大人,”陳風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小的本是前營步卒,混戰中與大部隊失散,幸得遇見大人。”他不敢說實話,隻撿能說的說。
孫顯點點頭,目光落在陳風剛才格擋長槍的鏽刀上,又看了看他剛才躲閃冷箭時那異乎尋常的靈活身法,若有所思:“你這身法……不像尋常軍伍所學。”
陳風心中一緊,連忙編道:“小的……小的家傳過一些粗淺的跑路法子,勉強能派上用場。”
孫顯不置可否,卻拍了拍陳風的肩膀,沉聲道:“好小子!今日若不是你,孫某恐怕真要交代在那裡了。這份恩情,孫某記下了。”他頓了頓,環顧四周,見敗兵零星,顯然此戰已無可挽回,“此地不宜久留,隨我來。”
說著,他解下自己腰間一個裝著金瘡藥的小皮袋遞給陳風:“你也擦擦傷口。”隨即翻身上馬,示意陳風跟在馬側。
陳風接過藥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看著孫顯雖身負箭傷卻依舊挺拔的背影,又摸了摸腰間那枚剛獲得的“親兵腰牌”——那是孫顯剛才從自己腰間解下,直接掛在他身上的,說是“暫代親兵,待回營後再行封賞”。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踩在遍地瘡痍的土地上。陳風跟著戰馬,腳步雖還有些虛浮,心中卻已不再是最初的惶恐。他知道,自己這一步踏出去,便不再是那個隻能躲在掩體後發抖的小兵了。
“草上飛……”他默默感受著體內那股尚未完全消散的暖流,又看了看前方浴血的將領,“或許……在這個世界,我真的能做點什麼。”
遠處,殘軍的號聲隱約傳來,帶著無儘的悲涼。但陳風的眼中,卻第一次燃起了屬於這個時代的、名為“希望”的火焰。他握緊了腰間的佩刀,也握緊了那枚象征著新生的親兵腰牌。救主之功,親兵之責,這明末的風雲,從此刻起,才算真正與他陳風,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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