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的風卷著細雪掠過居庸關的垛口,陳風裹緊了身上新換的棉甲,仍覺得那寒氣像是要順著甲縫鑽進骨頭裡。自那場潰敗後,他隨孫顯一路收攏殘兵,輾轉半月才抵達京城。沿途所見儘是敗軍流民,昔日雄關如今也透著一股蕭索,與他記憶中史書中“天子腳下”的繁華相去甚遠。
“進了這城門,便是天子腳下了。”孫顯勒住馬,指著前方巍峨的正陽門,臉上雖有疲憊,眼底卻燃著一絲精光,“陳風,待會兒隨我去兵部交令,謹言慎行。”
“是,大人。”陳風躬身應諾,目光卻忍不住投向城門下熙攘的人流。商販的吆喝、腳夫的號子、官轎的鑾鈴……混合著騾馬糞與煤煙的氣味,構成了一幅鮮活的明末市井圖。他這個來自四百年後的靈魂,此刻竟真真切切地融入了這幅畫卷。
兵部衙門位於皇城西隅,青灰色的院牆高聳,門前肅立的衛兵甲葉森然。孫顯遞上腰牌,與值守的千總低聲交談幾句,便帶著陳風入內。一路穿過數重院落,隻見官吏們行色匆匆,案牘上堆滿了文書,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顯然,前方戰敗的消息已傳回京城。
交令的過程比陳風想象中簡單。孫顯簡明扼要地彙報了戰況與突圍經過,兵部侍郎聽後隻是沉沉歎了口氣,著令他先回營休整,等候further調遣。走出兵部大門時,已是午後,殘雪映著日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你且先去‘悅來客棧’落腳,”孫顯解下幾兩碎銀遞給陳風,“我需去帥府一趟,晚些時候過來尋你。那客棧是軍中常去之處,相對安全。”
陳風接過銀子,心中微暖。自被提拔為親兵,孫顯對他頗為照拂,雖未多言,但那份救命之恩顯然記在心裡。他拱手道彆,按照孫顯所指的方向,朝著前門外的繁華地段走去。
悅來客棧果然熱鬨。大堂內人聲鼎沸,南腔北調的江湖客與行商小販摩肩接踵,空氣中飄著酒菜的香氣與劣質煙草的味道。陳風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壺熱茶和兩斤熟牛肉,腹中的饑餓感這才湧了上來——連日奔波,他幾乎沒吃過一頓熱飯。
就在他撕著牛肉大快朵頤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大堂西北角的一張桌子。那桌坐著三個人,皆作尋常旅客打扮,卻透著一股與周遭喧囂格格不入的氣質。為首的青年約莫二十歲年紀,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幾分書卷氣,卻又隱有英武之色;他身旁的少女穿著淡綠衣裙,容貌秀美,隻是神色間略帶刁蠻;另有一位蒙著黑紗的女子,一身青衣,氣質神秘,正自斟自飲,指尖露出的膚色白得近乎透明。
“是他們!”陳風心中猛地一跳,差點將手中的牛肉掉在桌上。那青年的形貌,與他記憶中《碧血劍》裡袁承誌的描寫幾乎不差分毫!而那綠衣少女,多半是溫青青,至於那黑衣蒙麵女……難道是五毒教的何鐵手?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假裝不經意地打量著他們。隻見袁承誌正低聲與溫青青說著什麼,溫青青嘟著嘴,似乎在鬨彆扭,而何鐵手則饒有興致地看著窗外,偶爾舉杯輕抿,動作優雅。
“得想個法子搭話……”陳風暗自思忖。他深知袁承誌等人在江湖中的分量,若能與他們結交,日後在江湖中行走必將受益無窮。可對方是名動天下的豪傑,自己不過是個軍中小兵,如何能讓他們注意到?
忽然,他想起係統曾提示過,首次“江湖簽到”可獲得與劇情人物相關的“機緣點”。他嘗試著在心中默念“簽到”,果然,腦海中響起一陣輕響:【叮!江湖場景首次簽到成功,獲得‘金蛇秘聞碎片’1,可兌換關於金蛇郎君夏雪宜的隱秘信息。】
“金蛇秘聞?”陳風心中一動。夏雪宜乃是袁承誌的師父,也是《碧血劍》中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之一。若能提及一些連袁承誌都未必知曉的秘聞,定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主意已定,他深吸一口氣,端起自己的茶杯,緩步走到袁承誌桌前,躬身一揖:“三位閣下,在下陳風,見諸位氣宇軒昂,不似尋常旅人,鬥膽叨擾片刻,還望勿怪。”
袁承誌三人同時抬頭。袁承誌目光溫和,頷首道:“兄台請講。”溫青青則上下打量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與不屑,何鐵手蒙著麵紗,看不出表情,唯有那雙眼睛在黑紗下微微閃動。
陳風定了定神,朗聲道:“在下雖是軍伍中人,卻也聽聞過江湖中事。尤其對金蛇郎君夏老前輩的事跡,更是心向往之。隻是……”他故意頓了頓,目光落在袁承誌臉上,“近日卻聽得一則傳聞,說夏老前輩當年在浙南赤霞峰藏有一卷劍譜,並非《金蛇劍法》,而是另有玄機,不知三位可曾聽說過?”
此言一出,袁承誌三人皆是微變。袁承誌皺眉道:“兄台從何處聽得此等傳聞?家師……夏老前輩的劍譜,在下略知一二,卻從未聽聞過什麼赤霞峰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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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青青更是直接開口:“哼,你一個當兵的,懂什麼江湖事?莫不是聽了些胡話,便來這裡胡言亂語!”
陳風不卑不亢地一笑,繼續道:“在下所言,並非空穴來風。據說那卷劍譜,與夏老前輩當年在五毒教中所得的一枚‘冰蠶蠱’有關,當年他之所以能從苗疆全身而退,亦與此物大有關聯。”
這話半真半假,卻精準地戳中了關鍵點。何鐵手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黑紗下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冰蠶蠱乃是五毒教秘寶,當年夏雪宜盜走冰蠶蠱,險些讓五毒教分崩離析,此事知者寥寥,眼前這個小兵如何得知?
袁承誌也神色一凜,他雖不知冰蠶蠱的細節,但從何鐵手的反應已看出端倪,連忙起身肅容道:“兄台竟知此事?不知可否詳細告知?”
陳風見魚兒上鉤,心中暗喜,麵上卻依舊恭敬:“在下也是偶然從一位故去的老捕頭口中聽聞,具體細節已記不太清了。隻是覺得,夏老前輩一生傳奇,想必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往事,值得我輩後輩揣摩。”他故意將話說得含糊,既引起了對方的興趣,又不至於暴露自己的底細。
何鐵手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如銀鈴,卻帶著一絲奇異的魅惑:“這位陳兄,聽你口音不似北地人,卻在軍中任職,倒是有趣。不知你對‘金蛇營’一事,又有何高見?”
“金蛇營?”陳風心中一震。那是夏雪宜當年組建的江湖勢力,後來由溫儀掌管,此事在原著中著墨不多,何鐵手突然提及,顯然是在試探。他迅速回憶著書中細節,答道:“在下愚見,金蛇營雖為江湖幫派,卻行事磊落,當年在江南也曾多次抗擊倭寇,實乃義舉。隻可惜……時運不濟,如今已銷聲匿跡,令人惋惜。”
這番話既點明了金蛇營的義舉,又暗含了對其現狀的感慨,恰到好處地展現了他的“見識”。袁承誌聞言,眼中露出讚賞之色,溫青青也不再撇嘴,何鐵手更是輕輕鼓了兩下掌:“陳兄果然好見識,倒是我們看走眼了。”
見氣氛緩和,陳風趁熱打鐵,笑道:“三位皆是江湖中龍鳳,在下能與諸位交談,已是三生有幸。不瞞諸位,在下雖是軍伍中人,卻也向往江湖俠義。如今關外戰事吃緊,朝廷腐敗,江湖義士若能與官軍聯手,共抗外敵,豈不是美事一樁?”
這番話可謂大膽,將話題從江湖秘聞引向了時事大局。袁承誌本就心懷天下,聞言更是頻頻點頭:“陳兄所言極是!隻是……”他欲言又止,顯然想到了朝廷的種種弊端。
陳風見狀,知道火候已到,便不再深談,拱手道:“今日得遇三位,實乃緣分。在下還有要事,便不打擾了。這頓酒菜,算在下請三位的,權當結交個朋友。”說罷,他將一錠碎銀放在桌上,不等三人推辭,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人……倒是個奇人。”袁承誌望著陳風的背影,若有所思。溫青青也嘀咕道:“哼,看他樣子,倒不像個普通兵油子。”何鐵手則端起酒杯,遮住了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陳風坐回原位,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那番對話看似輕鬆,實則步步驚心,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但這僅僅是開始。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夕陽的餘暉灑在京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陳風望著遠處巍峨的宮牆,又看了看手中那枚象征親兵身份的腰牌,心中感慨萬千。從戰場小兵到結交江湖豪傑,短短數日,他的人生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係統……”他在心中默念,“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
腦海中沒有立刻響起回應,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更鼓聲,一聲聲,敲在這風雲變幻的京城夜色裡。陳風知道,與袁承誌等人的相遇,隻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又一個起點。前方的路,既有朝堂的波譎雲詭,也有江湖的刀光劍影,而他,這個來自現代的“闖入者”,必須握緊手中的刀,也握緊那份與劇情人物交織的“機緣”,在這明末的亂世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此時,客棧門口傳來一陣喧鬨,孫顯帶著兩名親兵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窗邊的陳風。陳風連忙起身相迎,心中卻在盤算著:或許,是時候將“聯合江湖勢力”的想法,說給孫顯大人聽了。而袁承誌他們,無疑是最好的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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