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瘋了一樣,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貼著冰冷的牆壁,從最後一個名字開始,一個一個地往上倒著查。
汗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青石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周圍的人也漸漸發現了這詭異的一幕。
“咦?陳子昂呢?那個被全城傳抄文章的越城縣才子陳子昂,怎麼沒上榜?”
“不會吧?他可是這次府試最大的熱門啊!”
“找找,再仔細找找!”
然而,從頭到尾,從尾到頭,任憑他們把榜單看穿,那上麵,就是沒有“陳子昂”這三個字。
那個在望江樓上被眾星捧月、被全城才子追捧的“真狂生”,在決定性的第三場策論之後,被無情地、徹底地淘汰出局。
“噗……”
不知是誰第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一聲笑,像是點燃了火藥桶的引信。
“哈哈哈!笑死我了!還千古一策?我看是千古第一笑話!”
“這人天天把狂掛在嘴邊,結果連個再複都過不了?這臉都丟到家了!”
“你彆說,他還真不如那個馬屁精!至少人家知道主考官愛吃哪一套,這就叫審時度勢,這就叫本事!”
陳子昂呆立當場,血色從他臉上瞬間褪儘,變得如紙一般慘白。
他聽著周圍人從震驚到毫不掩飾的嘲諷,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望江樓上的眾星捧月……
考場裡的奮筆疾書……
自以為是的千古奇策……
一幕幕畫麵在他腦中飛速閃過,最後轟然一聲,全部碎成了滿地狼藉。
“不……這劇本不對……”
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哇——”
終於,他再也承受不住這從雲端墜入泥潭的巨大落差和羞辱,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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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發出一陣驚呼,亂糟糟地讓開一片空地。
不遠處,黃文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對林昭說:“他……他他他……這就瘋了?”
林昭的目光從昏倒在地的陳子昂身上收回,平靜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
他拉了拉黃文軒的袖子。
“表哥,走了。”
“我們回家報喜,舅爺他們該等急了。”
黃家在荊州府城的宅子,門前兩隻石獅子被擦洗得乾乾淨淨,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黃文軒一腳踏進門檻,整個人還像踩在雲端,暈乎乎的。
“回來了?怎麼樣?!”
黃伯遠一見二人身影,猛地從院裡衝了出來,聲音都帶著顫。
黃文軒滿臉狂喜,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昭,然後用儘全身力氣,猛地點了點頭。
“都……都過了?”黃伯遠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過了!”黃文軒終於喊了出來。
“好!”
黃伯遠一聲爆喝,聲音響得院子裡的樹都撲棱棱掉下幾片葉子。
“過了!都過了!哈哈哈哈!我黃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他一把抱住自家親兒子,激動得語無倫次。
屋裡,聞聲而出的黃景山,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他撚著花白的胡須,聲音裡帶著一股能壓住一切的沉穩:“好了,伯遠,彆跟個猴兒似的上躥下跳,成何體統。”
黃伯遠這才稍稍冷靜了些,但臉上的狂喜依舊掩飾不住:“堂叔!文軒和昭兒都過了!再複榜啊!這可是第三場!”
“我曉得。”黃景山含笑點頭,目光落在林昭身上,滿是讚許。
黃文軒的興奮勁還沒過,手舞足蹈地補充道:“三爺爺!您是沒看見!那個陳子昂,望江樓上多威風啊,結果榜上沒他名字,當場就氣得噴血,昏死過去了!”
黃景山聞言,眼神古井無波,仿佛在聽一件再尋常不過的鄰裡八卦。
他撚著胡須,慢條斯理地評價道:“心性如此不堪一擊,就算讓他僥幸過了這一關,將來入仕,也注定走不遠。一篇文章的得失都承受不住,又如何去承受官場那滔天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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