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軒先是一愣,隨即長舒一口氣。
但那口氣還沒吐完,又猛地提了起來,神情變得無比緊張。
“不行!表弟,這事得趕緊告訴景山爺爺!”
他拉起林昭就往前廳衝。
屋內,黃景山正在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行裝,聽到李宏招攬一事,他手中那卷書,“啪”地掉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李宏親自招攬你?!”
黃景山猛地站起,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你……你是怎麼回他的?”
林昭將方才那番天真爛漫的傻話,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黃景山聽完,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才緩緩鬆開。
但旋即,更深沉的凝重爬滿了他的臉。
他背著手,在大廳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忽然,他腳步一頓,一雙眼睛死死盯住林昭,眼神銳利如鷹。
“昭兒,你可知,世家的招攬,從來都是一把懸在頭頂的雙刃劍!”
林昭眨了眨眼,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孩童的懵懂。
黃景山發出一聲苦笑,聲音沙啞:“看來你還是太小,不懂其中凶險。”
“世家子弟招攬人才,你若是應了便成了他李家豢養的鷹犬,從此再無自由,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
“可若是拒了……那便是當眾折了他的顏麵,從此後患無窮!”
“那我該怎麼辦?”林昭輕聲問,語氣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怯懦。
“你今日這番裝傻充愣,是當下唯一能走的活路。”黃景山沉聲點頭,眼神卻無半點輕鬆。
“李宏此人,極度自負,他現在定是把你當成了個胸無大誌的孩子,短時間內不會放在心上。但這隻是權宜之計!”
黃景山走到窗邊,聲音裡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李家在荊州根深葉茂,你今日糊弄過去了,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待你日後稍露鋒芒,他必然會想起今日之事!”
“到那時……會怎樣?”黃文軒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到那時,他就會明白自己被一個六歲的孩子耍了!”黃景山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碴。
“一個六歲稚童竟有如此城府!在他眼裡,你就不再是神童,而是個藏著獠牙,將來必成心腹大患的怪物!”
“李宏那種人,絕不會容許一個威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慢慢長大!”
黃景山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
“所以,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府城!馬上!”
“走得越快越好,離得越遠越好!必須趕在他回過味來之前,徹底從他的視線裡消失!”
“可……這也太小心了吧?”黃文軒還是有些不解。
黃景山厲聲打斷他:“文軒!你太天真了!得罪一個世家子,就像在脖子上懸了一把看不見的刀!你永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他轉向林昭,語氣變得語重心長,帶著濃濃的後怕。
“昭兒,記住舅爺的話。在你沒有長成參天大樹之前,你就是一棵隨時會被狂風吹折的小樹苗!能躲則躲,能忍則忍!”
林昭乖巧地點頭,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昭兒記住了。”
“好!”黃景山一掌拍在桌上,做出決斷。
“不等天亮了!咱們今天就走!連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