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聲驚堂木響。
滿屋都安靜下來。
楊宗謹挺直身子,循聲望去,看到一個山羊胡的消瘦老頭。
隻見老頭舉起驚堂木,再往桌上一拍,朗聲道:“在座各位看官,老王頭在這裡向大家獻醜了。”
不少茶客應該是都聽過老頭說書,隻聽他說完這一句,便齊聲叫好。
老頭大受鼓舞,雙目放光,朗聲道:“這書上說的是巴蜀舊事,書名《狸貓換太子》。”
楊宗謹心裡一個咯噔,本來正在喝茶,差點被茶水嗆到。茶水灑在身上,都渾然不知,一門心思在老頭說書。
“話說蜀國孝元皇帝年間,發生了一樁奇聞。孝元皇帝孟陽寵愛宸妃,礙於德妃的威勢,不敢立德妃為後。事有湊巧,兩位妃子同時懷孕。孝元皇帝便下詔,誰先生下兒子誰就立為太子。”
老王頭這時,聲音變得低沉:“諸位看客皆知,母以子貴,兒子被立為太子,太子的母親自然是皇後。”
在座茶客此時都安靜了,連唱曲兒的都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頭王。
楊宗謹也是這樣。
老王頭一拍大腿,充滿遺憾道:“到了四月十三日夜,宸妃最先生子,德妃在後麵一個時辰生子。不想,宸妃竟然先生下一個狸貓。德妃生下一名男嬰,順利被立為皇後。可憐的宸妃被當做妖妃打入冷宮,永不見天日。”
茶客們無不唏噓。
有人問道:“宸妃的孩子呢?”
老王頭回道:“宸妃的孩子被調包了,真的孩子被交給德妃撫育成人,繼承了皇帝位。”
“不對呀!德妃不是懷孕生子嗎?那德妃的孩子呢?”又有人問道。
“德妃的孩子實際上夭折了。”老王頭歎道。
茶客們又是一陣唏噓。
楊宗謹聽了覺得特彆耳熟,似乎和自己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內容相似,又稍微有一點不同。但總體來說都是狸貓換太子,似乎影射了什麼。
他正想的入神,卻聽到樓下異常吵雜。立即起身,正要出門看熱鬨。卻和全副甲胄的禁軍士兵撞了正麵。
“這廝滾開!”士兵一把將楊宗謹往邊上一推。
楊宗謹隻覺肩膀一痛,身子便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砰的一聲,跌在茶樓的角落裡,隻跌得頭暈眼花,渾身酸痛。
李興見狀,忙上前將他扶起。
禁軍將茶客驅趕到一邊,長驅直入,撲到老王頭麵前。
為首的將領,把老王頭麵前的書案一掃,驚堂木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惡狠狠的喝道:“好你個老東西,竟然敢借說書影射我朝。”
兩名禁軍一左一右架起老王頭,踹翻他麵前書案,粗魯的拖走。
禁軍將領一手按著刀柄,一手指著在場茶客,警告道:“官家龍體抱恙,舉國祈福。爾等敢再聽這些妖言,立刻拘捕。”大手一揮,帶著禁軍嘩啦啦的離開了路家茶樓。
楊宗謹隻覺渾身都痛,果然得練點武功才行。
在李興的攙扶下,正要往外走。
突然門口又閃進來一人,懷裡抱著白色的包袱,神色倉惶。
還沒等楊宗謹看清來人模樣,那人將包袱往他懷裡一塞,粗聲粗氣的道:“兄台,請為小弟妥善保管。”鑽入茶客堆裡,左晃右晃不見了蹤影。
“這……”楊宗謹有點懵。
這時,從門外湧進來一班衙役。人人滿頭大汗,盯到楊宗謹懷裡的包袱,眼前登時一亮。
“好你個白麵書生,果然不是好人。”衙役叫嚷道。
沒等楊宗謹開口,便一擁而上把他連同他手裡的包袱一並押走。
可憐的楊宗謹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像屠夫拖豬從二樓拖到一樓,戴上枷鎖鐐銬。
戴著鐐銬枷鎖,被衙役們推搡著走。
沿途百姓指指點點,都在說抓得好:“這個楊宗謹魚肉鄉裡,橫行不法,早該抓了。”
有直接叫道:“抓得好!”
楊宗謹有苦說不出,被像趕小雞似的一路推搡到了開封府衙門前。
守門的衙役見同伴押著兩個人回來,笑迎道:“恭喜薛捕頭抓獲搶劫歹徒,府尹麵前大大露臉。升遷指日可待,到時可不要忘了小的們。看在小的們曾給捕頭跑腿的份上,在上差麵前多多美言。”
薛捕頭笑道:“我要是真有那天,絕對不會忘記兄弟們。等我把這倆個大盜,押入大牢,回來再請你們喝酒。”大手一揮,帶著衙役推搡著楊宗謹進了開封府。
開封府作為京都府衙,規模很大。在裡麵走了一刻鐘,這才看到府衙的大堂。中間隔著一塊石牌,楊宗謹看不清大堂裡麵的情況。
薛捕頭整理了一下衣帽,拿著包袱,大步流星的繞過石牌進了大堂。
不一會兒,裡麵傳來洪亮的聲音:“將人犯帶上來。”
楊宗謹就被帶上了大堂。
兩班差役分站兩旁,一聲“威~武~”。
楊宗謹撲通一聲跪在案前。
堂上李諮仔細一看,還真是楊宗謹。
“薛捕頭,你確定自己抓到的人就是搶了大順珠寶行的歹徒?”李諮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