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管轄權歸誰呢?歸殿前司和侍衛司。
但是他們雖然有統兵權,但是實際的調兵權力在樞密院。
正確的程序是先去樞密院報個到,待樞密院問清楚情況再判斷,如果是大事,必須上報朝廷,再做處置;如果是小事,則寫一份手劄,交給門下省等候批複。門下省批過之後,留下一份做檔案。再交中書省簽押,然後施行。
楊宗謹聽完這些,人都傻了。
原本還想著調兵去追,或許還有可能追到蛛絲馬跡。要照這樣的速度耗下去,又是大晚上,人都跑沒影了。
李迪卻堅持這樣做,說道:“這是規矩,不可以亂動。倘若出現差池,被台省的諫官得知。明天參奏我的折子,能堆成一座山高。”
楊宗謹急了:“可以先辦事,後補票。”
“什麼?”李迪眉頭一皺,聽這話怪怪的。
楊宗謹這才想起自己用了現代詞彙,忙掩飾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先派禁軍,再回頭向官家說明情況。官家通情達理,肯定不會怪罪我等。”
李迪聽了,卻歎氣又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楊宗謹道:“虧你還是殿前都指揮使的兒子,難道不知道沒有樞密院的兵符。誰敢調兵前往,誰能調兵?”
楊宗謹徹底的傻了。
“可是……我們已經在樞密院外等了半個時辰,怎麼還不見值班的樞密副使?”楊宗謹急死了。
李迪道:“樞密副使在宮裡值班,來這裡還需要一段距離。不急。”
楊宗謹感覺自己都快急哭了。
真就是拖遝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楊宗謹早聽說過宋代的二府三司製離譜,今日一見果然隻有更離譜,沒有最離譜。
製度設計出來是美好的,但是實際操作真就臃腫不堪。
又等了半個時辰,忽然見到數盞燈籠在不遠處路上晃動。接著聽到踏踏的腳步聲和馬車聲,應該是值班的樞密副使來了。
李迪整理一下衣冠,提醒了楊宗謹幾句,要他保持莊重。然後站在原地,望著樞密副使的馬車靠近。
楊宗謹心裡萬般無奈,隻得抖擻了精神,然後站在李迪的身後等待。
馬車停住,但見:從車上下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翁,身著官袍,見到李迪時,叉手見禮。
李迪還禮。
雙方寒暄一番,然後%進了樞密院。
楊宗謹暗暗歎了口氣,也跟著進去。
樞密副使道:“我按慣例在宮內執事,得知李相有急事見我,便飛奔而至。來的還不算晚吧?”
楊宗謹心裡嘀咕道:“不算晚!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還不晚。”表麵神情嚴肅。
隻聽李迪道:“不晚,來的剛剛好。”
樞密副使捋須大笑,然後問道:“李相的手劄寫了沒?”
“早已寫好,知院請過目。”李迪從袖子裡拿出剛才在馬車上寫的手劄,遞給樞密副使。
宋以樞密院掌管軍政,長官為樞密使。如以他官主持樞密院,稱知樞密院事,簡稱知院。後來,“知院”就成為樞密使的通稱。
樞密副使拿過手劄一看,“哎呀”一聲差點驚到楊宗謹。
楊宗謹扭頭看時,隻聽樞密副使道:“這可是一件大事,承容郡主被害,竟有人想冒充承容郡主出城。如果真的出城,那可就糟糕了。”
“還用你說!”楊宗謹心裡極度厭惡。
李迪卻道:“正是呢。知院看的分明,還請知院簽了,好送交門下省議處。”
“理當如此!”樞密副使爽快的答應了。
楊宗謹以為有戲。
卻見樞密副使又拿起手劄再過目一回,說道:“李相,在下有一言不知李相願不願意聽啊?”
李迪道:“願聽指教!”
樞密副使道:“指教不敢當,隻是一點淺見而已。承容郡主乃是楚王孫女,尊貴非常,不可以等閒視之。我意奏明天子,請天子降下聖旨,則可一查到底,為承容郡主討回公道啊~”
“哈?”楊宗謹差點叫出聲,慌忙用手掐自己的大腿。
這都是什麼餿主意,擺明了在推脫責任。
李迪聽了,也覺得這樣不行。委婉道:“我確實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凶犯很可能剛逃走。如果追的話,還可能來得及。再者,值班的禁軍依照慣例是換防換人。如果等這班離開,再追查就難了。”
“欸,隻要留下姓名,很容易就能查得到。”樞密副使也十分委婉地道,“倘若我等草率行事,被台省的諫官抓住,那可就是大麻煩。”
李迪猶豫了,看了眼楊宗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