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官仿佛早知道楊宗謹會來似的,隻進去一小會兒就抱著厚厚的一堆糧冊放在桌案上,請楊宗謹過目。
楊宗謹隨手一翻,這些賬目不過是糧食的進出目錄。十分的繁瑣,今日一鬥,明日一擔,都是少的不能再少。
稍微一看,楊宗謹便心知肚明。這幫老油子故意整他,選擇用這種襲擾的戰術,乾擾查案視線。就是欺負楊宗謹不是內行,看不到裡麵的門道。
楊宗謹道:“本特使不願意看這些糧冊,你直接帶我到糧倉去。”
“可以。”守官卻停住腳步,看向李媗之和趙福霖。
楊宗謹故意介紹道:“這一位是我的夫人,宰相李迪公之女。另一位乃是八賢王之女,郡主是也。”
守官這下來了精神,向她們行禮。
李媗之和趙福霖卻不理會他,都看向楊宗謹。
意思是讓楊宗謹應付。
楊宗謹趁機道:“她們不願多言,就在這裡等我們。你帶我去糧倉吧。”拉著守官就往裡走。
守官也知道上麵的人都很高傲,也不在意,樂嗬嗬的跟著楊宗謹身後。
他就知道特使不簡單,果然來頭不小。
到了糧倉門口,楊宗謹往裡望去隻能看到一座座圓頂式設計的糧倉坐落在一塊非常大的平地上,看上去似乎是豐倉。
楊宗謹信步入內,隨便找了個倉庫讓守官的手下打開,進去一看。
一袋袋麻布口袋裝的糧食,整整齊齊的靠著牆碼在倉庫裡。中間留了一條走廊,供人行走。
楊宗謹隨手拿了個尺子,稍微量了一下高度。果然和一般糧倉的儲存一樣,再抽出靴子裡藏的匕首,劃開一條口袋。嘗了嘗米,有一股陳米的味道。
守官站在身後,麵上堆笑,心裡卻緊張死了。
楊宗謹叫道:“好,這裡的儲量很充足。”
守官身軀一顫,忙道:“多謝大人誇獎,下官代手下們愧領。”
楊宗謹轉過身來,看著守官,笑道:“按照道理講,糧食應該會遇到倉鼠導致稍微有所出入,這裡卻並沒有一點出入。”
守官眼珠一轉,笑道:“這是因為下官等人嚴防碩鼠,不讓它們危害糧食安全。詩經雲:碩鼠碩鼠,無食我黍!碩鼠碩鼠,無食我麥!碩鼠碩鼠,無食我苗!可見碩鼠著實可惡。”
楊宗謹聽了,哈哈大笑。
守官也跟著笑了起來,就是不知道楊宗謹為何發笑,還以為是笑他很有知識。
楊宗謹其實是笑他沒文化,《魏風·碩鼠》反映了勞動者對貪得無厭的剝削者的痛恨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再看守官這副嘴臉,更像是那隻“碩鼠”,不由得發笑。
大笑過後,楊宗謹故意問道:“照你這麼說,你有抓碩鼠的好辦法?”這話一語雙關,充滿了深意。
守官不解其意,回道:“我手下頗多捉鼠能手,其中不乏好辦法。”隨手拿起了一個小籮筐,繼續道:“這最好的方法是引蛇出洞,先把食物放在地上,再在上麵放一個像這樣的籮筐,再撐一個木棍。等老鼠受到食物引誘出洞,籮筐就自己掉了下來。”
說這話,守官還現場示範起來。用籮筐把自己罩住,然後笑了起來。
楊宗謹哈哈大笑,誇獎道:“這個辦法不錯,值得推薦。”心裡其實在想:“這麼好的辦法,可以用來對付那些盜了國家糧食的碩鼠。”
檢查糧倉完畢,楊宗謹拜彆守官,帶著李媗之和趙福霖離開糧倉。
三人因時間還早,雨後的天氣十分涼爽。便騎著馬,緩緩的向家的方向慢行。
趙福霖問道:“今日在糧倉可有收獲?”
楊宗謹搖了搖頭。
趙福霖氣餒道:“那個豐樂縣令已經斬首,知州公孫演也被流放雷州。現在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豈不很虧?”
楊宗謹微微一笑。
李媗之問道:“莫非他們露出破綻?”
“沒有絲毫破綻!”
“沒有破綻,你笑什麼?”
“我在笑,正是因為沒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
李媗之聽了這話,思索著其中原因。
趙福霖就簡單的多,直接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楊宗謹笑道:“糧倉居然沒有任何紕漏,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試想如果廬州糧食供應充足,又怎麼會出現粥棚的事情呢?”
趙福霖認為有理。
李媗之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在我們到來之前,就把彆的倉庫的糧食運過來,表麵上敷衍我們。”
楊宗謹點頭道:“這話不假,所以我以退為進。暫時離開糧倉,坐等他們把糧食運出去。”
趙福霖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把糧食運出去?不會放一段時間。”
“欽差大人在此,如果再次出現粥棚的事情,那他們就不用活了。”楊宗謹自信的笑道,“這是其一,其二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趙福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