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欽若正在院子裡站著,透過香爐的嫋嫋青煙,看到女婿王敬臣在前廳小心應付著宮裡來人。
那些個沒鳥的太監,個個仗著是太後身邊的人趾高氣揚,根本不把王敬臣放在眼裡,隻管著伸手要錢,連體麵都不顧了。
王敬臣小心翼翼的應付著:“這裡還有部分錢財煩請幾位帶給宮裡的郭公公,聊表寸心。”說著話,讓下人捧著一盤銀錠子到公公們的麵前。
這群人看得雙眼放亮,笑嘻嘻的表示沒有問題。然後接過托盤,給跟來的小太監然後不挪步離開。
王敬臣眼前閃過一抹厭惡,依舊笑著道:“既然勞煩幾位當然少不了好處。”又吩咐下人去賬房支取銀兩,送給這群人。
至此,這群人選擇離開。
王欽若轉身離開院子到後堂,吩咐管家請王敬臣進來。
管家跑過去,在王敬臣耳邊嘀咕了幾句。
王敬臣氣哼哼地來到王敬臣身後,看王敬臣正在沉思,隻好站在那裡靜候。
王欽若轉臉看女婿,笑道:“怎麼樣?體會到他們的利害了吧。這可比你處理外地的政務要費心思一百倍,卻不得不這麼做。”
王敬臣漲紅著臉:“這群人真是貪得無厭。”
“你生什麼氣!這群連鳥都沒有的死太監,根本沒有後人扶持。不趁著自己能撈的時候大把撈錢,難道等到被冷落再撈?”
“他們真是卑劣!小婿按照您的吩咐已經給了他們錢。現場辦事,居然還要再收一筆錢。”
“這算什麼。我告訴你吧,那幫人至少把我們給郭公公的錢貪掉三分之一,並且郭公公就算是太監的頭兒,也不敢真的過問他們。”
王敬臣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
因為郭槐是太監總管,又是太後的親信,這群太監居然敢貪他的錢。
王欽若冷笑不止:“原因不在於郭槐,而在於太後。郭槐就算是一時受寵,終究是太後手中一枚可以用的棋子,也是可以隨手拋棄的棋子。”
王敬臣好像突然開竅了:“您的意思是……我們也是太後的棋子,所以隨時可能被太後拋棄。”
“你開竅了。”王欽若思忖道,“我們要想立於不敗之地,不出現丁謂、錢惟演這種情況,就必須要做到一件事。”
“恕小婿愚笨。”
“你處理實務很厲害,隻可惜這朝局卻是不熟練。我們不一定要布置到丁謂那樣的權力熏天,而是要布置好冥想和暗線。”
“科舉就是第一步!”
“正是。”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楊宗謹出來攪局,隻可惜啊!”
“嶽父的兩次布計都沒有成功,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
如果楊宗謹知道王敬臣在家時候是這幅德行,估計好感度直線下降。
楊宗謹也同樣不輕鬆,畢竟是參加科舉的人物。等到真的要參加的時候,反而會變得非常的緊張。這種緊張就像他以前參加高考的時候那樣,莫名其妙的緊張。
簡單來說,心理素質不行。
書房裡,董秋荻親自守在門口,李媗之則是站在楊宗謹的身後,手裡拿著一根荊條,上麵的小刺還很新鮮。趙福霖坐在一邊,品著茶看苦兮兮的楊宗謹在那裡使勁兒讀書。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楊宗謹苦哈哈的背誦著,心裡隻盼著早點到吃飯的時候。
“不許分心!”李媗之手裡的荊條一揚,“如果你膽敢不聽的話,就彆怪我的荊條不客氣!”
楊宗謹嚇得繼續背書。
此時,門外響起鐘聲。
吃飯的的時間,到了。
“吃飯咯!”楊宗謹一下子就蹦了起來。
“嗯?”李媗之正要瞪楊宗謹一眼,卻被楊宗謹一把摟著小蠻腰。
然後,一起離開了書房。
但是楊宗謹看到自家飯菜卻下不了口,不是因為飯菜不可口,而是連續幾天都是吃這個。
李媗之看楊宗謹發呆,忙道:“夫君快點吃呀,還要繼續下午的課程呢。”
楊宗謹一臉垂頭喪氣。
董秋荻和李媗之對視一眼,都有些懵逼。
趙福霖看出端倪,笑道:“大哥是因為天天吃同樣的菜,已經都吃膩了。尤其是高升聚就在對麵,大哥更是想吃。”
楊宗謹一臉高興,但是不敢提出來。
李媗之放下碗筷,說道:“咱們就去吃高升聚。”
“夫人,我們這樣真的好嗎?”楊宗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有什麼不可以。我們反正是吃飯,又不缺這個錢。”李媗之道。
於是一家人以及趙福霖一起來到了高升聚。
到的時候,發現這裡是真的熱鬨。到處都是讀書人,穿得都很體麵,吃的飯菜卻很寒酸。
“高升聚很貴的,不要小瞧價格。”趙福霖道。
楊宗謹“哦”了一聲,專門挑了個窗戶的位置坐下。
從那裡很容易看到整個餐廳的情況,至於樓上的客棧則另作彆論。
李媗之很有心給楊宗謹點了好幾道菜,都是楊宗謹愛吃的。
楊宗謹吃得正開心,忽然見到店老板來了。
“這位公子,難道是考試的仕子?”店老板問道。
“我隻是陪內眷在這裡吃飯,聽說高升聚很出名。”楊宗謹笑著撒了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