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敬臣也是這樣想的。
這對翁婿可謂臭味相投。
相比之下,楊宗謹和自己的嶽父李迪卻是經常針尖對麥芒。
楊宗謹回到家,簡單的用過晚飯。
他坐在書桌前,用鎮紙壓住宣紙,再提起毛筆蘸了蘸墨,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個名字。
王欽若。
“這個朝廷南派的唯一代表,正麵臨著青黃不接的窘境。會不會是他故意泄露試題?”楊宗謹想了想又覺得不是那樣。
理由是如果王欽若真的要搞科場舞弊案就不會把自己拉出來墊背,那樣會導致滿盤皆輸的下場。
這些人已經是學精了,基本上是安排好了退路。就算王欽若走了,南派還是需要有人主持,王敬臣各方麵其實都不錯。
“會是王敬臣自己嗎?”楊宗謹又覺得不對,和一般版本的窮小子高中娶富家女不同,王敬臣出身名門,並非寒門子弟。
他還和王欽若是同鄉的士大夫階層,恐怕不是真的。
楊宗謹認為王敬臣前途無限光明,沒必要摻和進來這件事。
“龐太師?”楊宗謹心裡也覺得不對,龐太師還沒有到後來的隻手遮天,自然會夾著尾巴做人,乾不出那種事。
京城和此事有關的人物,楊宗謹都列了出來,再一個個畫叉。
結果滿篇白紙都是叉。
“見鬼了。”楊宗謹被自己弄得哭笑不得。
這時,李媗之端著茶進來,看到楊宗謹寫寫畫畫的東西,不禁笑出聲。
“彆笑,這可是很重要的東西。”楊宗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李媗之道:“夫君居然‘紙上談兵’,卻不用證據說話,真是稀奇。”
楊宗謹訕笑道:“我這是在給自己提供一種思考方向,結果發現最有問題的是已經死的宋揚和張碩了。”
這是一種調侃。
“夫君為什麼不出去直接找證據,而是待在家裡?”李媗之不解的問道。
“我也想啊,不過暫時不行。”
“這話怎麼說。”
“第一,我在看對麵的高升聚有什麼變化;第二,我得等朝廷的態度。”
“夫君幾時變得趨炎附勢?”
“非也。朝廷的態度決定了我探查的難度,必須謹慎應對。如果朝廷都選擇輕拿輕放,我乾嘛費力不討好。找出真相,最後把自己氣得半死。”
“說的也是。”
楊宗謹接過茶杯,細細的品著夫人沏的好茶。
此時,董秋荻慌慌張張進來了。
“夫君,不好了。”董秋荻手裡拿著一張床單,“這東西貼在大街小巷,再看內容全都是在影射夫君。”
楊宗謹趕緊拿過來一看,通篇都在說:某宰相女婿偷偷的購買試題,卻在考試當天陷害同科,還殺害了宋揚和張碩。
字字句句,都針對他這個李迪的女婿。
“不錯!”楊宗謹誇讚道。
“不錯?”董秋荻和李媗之對視一眼。
楊宗謹點頭道:“寫的真不錯。繪聲繪色,連邏輯都問題不大,一看就是很有文采的人寫的。”
董秋荻無語道:“這東西一夜之間貼遍大街小巷,現在到處都在議論,你還有心思欣賞文章如何。”
“這不是好事嗎?”楊宗謹反問道。
李媗之沉思了一下,說道:“夫君是說,對手已經出招了。”
楊宗謹搖了搖頭。
李媗之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這絕非對手的套路,他要是攻擊我的話,這個就太簡單了。”楊宗謹道,“這很顯然出現在某位考生的手筆,不然不會把科場內的情形描寫得如此真實。”
李媗之和董秋荻都點了點頭。
董秋荻擔心道:“這雖然傷害不大,但終歸是汙蔑。這盆臟水潑來,夫君打算作何應對?”
楊宗謹道:“當然是……我不出這個門。”
話音未落,秋意濃來了:“不好了,姑爺。外麵來了好多考生,都說要向你討個說法。”
“討說法?”楊宗謹一臉懵逼。
“他們說,是你害得他們在京中等待,以至於窮困潦倒。”
“哈?”
雖然毫無道理可言。
可是人都打上門來了,不出去接招是不行的。
楊宗謹霍然起身,決心獨自麵對。
打開宅院大門,就看到外麵占滿了考生。
他們一見到楊宗謹就嘰裡呱啦,說個不停。
楊宗謹抱拳道:“諸位,能一個個說嗎?你們讓我聽著好亂。”
有人道:“楊宗謹你為一己私利,置大家利益於不顧。”
“請問大家利益是什麼?”楊宗謹反問道。
那人道:“你是有錢,可以待上個十天半個月,我們卻是沒錢的。店老板都開始趕人了,不怨你怨誰。”
“哦,原來這就是你們的利益啊?”楊宗謹笑道。
“你還笑。”
頓時一片嘩然,人人都在指責楊宗謹。
楊宗謹高聲道:“科場舞弊案,不少的考生都提前得到試題。占據進士名額,試問錢財和進士哪個更重要?如果連這個都分不清楚,就彆來煩我。”
那些人壓根不聽,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楊宗謹的聲音迅速淹沒在人聲中,完全沒有了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