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媗之因給楊宗謹臥室的擺設換了位置,擔心他睡眠不好,第二天清晨一起床就過來看望他。
她轉身進屋,跟在後麵的丫鬟手裡托著一些茶點和一壺茶。
看到楊宗謹坐在床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她有些意外,看著他問:“夫君,你一夜沒睡好嗎?”
楊宗謹擺了擺手道:“不是睡不好,而是壓根沒睡著。”
“啊!”李媗之一聽,心疼壞了:“你吃東西嗎?”
“不吃。”楊宗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李媗之衝丫鬟揮了揮手,丫鬟退了出去。
她掃了一眼桌上寫滿字的紙張,漫不經心的問道:“你一晚上寫這麼多?”拿起一看,滿篇都是各種箭頭和字。
這顯然是楊宗謹把自己的思路,全寫在上麵。
楊宗謹穿上鞋,走到李媗之身旁,說道:“這些東西是我瞎寫的,完全沒有任何的聯係。”
李媗之看完,卻不真的認為純粹是瞎寫。尤其是圍繞王縉的分析,最是符合楊宗謹一貫的風格,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你馬上出門嗎?”李媗之放下紙張,問道。
“肯定。我今天要詢問王縉的家人,說不定能夠得到線索。”楊宗謹伸了個懶腰。
“王縉的家人倒是小事,王飆要是回來,你打算怎麼應付他。”
“實事求是唄。我一定要儘快破案,絕對不能等到王飆從外地趕回來。”
“那就祝夫君馬到功成!”
楊宗謹笑嘻嘻的應下,轉身離開了屋子。
李媗之微笑著目送楊宗謹離開,環顧四周,也覺得自己昨天做的不妥。
“還是把這裡換回來,不然夫君肯定又是一晚不睡。”李媗之心裡一合計,吩咐家裡的仆人和丫鬟把臥室恢複原樣。
王縉的府邸在潁州城外,規模宏大。名氣之大,幾乎到了隻要隨便問一個人,就可以問到地址的程度。
而這座規模宏大的府邸,也因為它的主人去世而蒙上了一層悲傷的色彩。
門口的燈籠也變白,守門的門子、進出的仆役等腰間都係上了白腰帶。
人人麵容哀戚,隻是分不清是真是假。
楊宗謹到了門口,還沒請門子通報。
門子就主動上前:“大人,我家夫人已經在正堂等候大人多時。”
楊宗謹感到略微吃驚,便道:“夫人這麼有心,就請你在前為我帶路吧。”
“大人,請。”門子恭敬的在前引路。
楊宗謹緊隨其後。
在正堂,見到了王縉夫人謝氏。
謝氏見到楊宗謹,泣道:“未亡人王謝氏,見過府尹大人。未亡人有重孝在身,不能向大人見禮,還請大人見諒。”
楊宗謹抱拳道:“發生這樣的不幸,還請夫人節哀。”
入屋,雙方坐定,詹俊站在楊宗謹的身後。
“夫人,請問你最後見你夫君是在什麼時候?”楊宗謹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昨天因應酬各大鹽商,很晚才回來。接著就很匆忙的換衣服,出去了。”謝氏特彆強調道,“當時,大概是寅時。”
寅時,就是淩晨三點鐘到淩晨五點鐘。古代一個時辰是現在的兩個小時,這時間也和王縉大概的死亡時間高度吻合。
“夫人知不知道他去哪裡?”楊宗謹又問。
“他上山去埋東西,”謝氏麵容哀戚的答道,“亡夫生前相信風水,之前因為有通天道觀的聖女說他大禍臨頭,不得善終。”
楊宗謹眉頭一皺,覺得此事果然和通天道觀有關。
隻聽謝氏繼續道:“於是,他就去找通天道人求救,通天道人就叫他在山上一顆萬年青的樹下,挖一個洞,埋上精心挑選的珠寶。”
楊宗謹立刻想到了那把洛陽鏟,又問道:“你昨晚一直在家等著嗎?”
謝氏點頭:“哎,有道是世事無常,誰又能知道亡夫與我最後一番話,竟然成了最後的遺言。”
“最後的一番話?”
“他說要去山上趨吉避凶,未亡人覺得深更半夜太危險,還是不去為好。他說,我們做生意的不分紅道白道,應該以事情為要。我隻好勸他,路上小心一點。他說,不用擔心。”
楊宗謹聽完,心裡也是頗為感慨。
誰也沒有前後眼,不可能知道立馬有不幸發生。一些平常的話語,現在回想起來讓人不由得落淚。
這時,一個道士打扮、氣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從外麵進來。
那人見到楊宗謹的時候,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
謝氏為楊宗謹介紹道:“他是亡夫的風水大師曹國棟,專門負責解讀風水命理,很受亡夫的喜愛和信任。”
楊宗謹和曹國棟互相見禮。
曹國棟看著謝氏,急道:“貧道剛剛得到消息,夫人請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