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館頂燈的冷光潑在光潔的地板上,映出匆匆往來的人影,卻驅不散空氣中那根無形的、驟然繃緊的弦。c大團隊展台區域的混亂像投入靜水的巨石,漣漪擴散,波及整個預選賽場。竊竊私語聲不再是潮水,而是變成了壓抑的、帶著驚疑和興奮的嗡鳴,鑽進每個人的耳朵眼裡。
陳默站在原地,指尖殘留著方才觸碰金屬桌麵的冰涼,但一股微弱的、持續的熱意正從胸腔深處彌散開來,對抗著場館裡過足的冷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太陽穴血管的搏動,一下,又一下,沉穩有力,與隔壁那台終於安靜下來的老舊示波器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
李壯粗重地喘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垮下幾分,像是剛卸下千斤重擔,手心裡全是濕漉漉的汗,被他隨意地在褲腿上蹭了蹭。李靜則輕輕扶住展示台的邊緣,指節有些發白,她悄悄做了幾個深呼吸,試圖讓那顆還在胸腔裡胡亂蹦跳的心臟安穩下來。趙知已經坐回電腦前,鏡片後的眼睛飛快地掃過屏幕上的數據流,手指在鍵盤上輕點,將“諦聽”剛才捕捉到的所有異常信號,包括評委組過來前後的環境電磁變化,全部打包加密保存。他的動作冷靜得近乎機械,隻有微微抿緊的唇線泄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專注。
那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去而複返,臉色依舊嚴肅,但看向陳默的目光裡多了沉甸甸的分量。他身後跟著的工作人員正在低聲交談,內容隱約是關於違規取證和上報流程。
“陳默老師,”老教授開口,聲音比之前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審慎的力度,“你們團隊提供的線索……非常關鍵。這件事大賽組委會會嚴肅處理。”他的視線掃過那台外觀簡陋的“諦聽”,停頓了一下,“你們的設備,很有意思。”
陳默感到胃部那最後一點細微的攣縮感徹底消失了。他迎上老教授的目光,喉結微動,聲音平穩:“隻是儘參賽者的本分。”他沒有多說任何關於技術細節的話,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老教授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轉身帶著人繼續處理後續事宜。但周圍其他團隊的參賽者投來的目光已經徹底變了。之前的輕慢和好奇被震驚、忌憚,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所取代。幾個原本離得近的團隊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設備往遠離“諦聽”的方向挪了挪,仿佛那東西不僅能聽信號,還能窺探人心。
預選賽的結果毫無懸念。c大團隊因嚴重違規被取消資格並通報其所在學校。陳默所帶領的江南工業大學團隊,以無可爭議的技術表現和插曲中展現出的驚人洞察力,直接晉級決賽圈。當廣播裡念出他們學校的名字時,李壯的胸膛猛地挺起,一股熱流衝上臉頰,他忍不住揮了一下拳頭,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才沒吼出聲。李靜的眼眶微微發熱,她迅速低下頭,假裝整理線纜,用手指悄悄揩了一下眼角。趙知推了推眼鏡,屏幕的反光在他臉上快速掠過。
陳默隻是輕輕吐出一口綿長的氣息,一直挺直的背脊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一毫米。他伸手,指腹撫過“諦聽”粗糙的金屬外殼,那上麵還帶著設備長時間運行後散發的、令人安心的微熱。
回程的校車上,氣氛迥異於來時的沉悶。陽光透過車窗,在車廂內跳躍。李壯興奮地和其他幾個跟來幫忙的同學比劃著當時的情景,唾沫星子在光柱裡飛舞。“你們是沒看見那家夥的臉,唰一下就白了,跟刷了牆粉似的!”他嗓門洪亮,引得前麵的司機都從後視鏡瞥了一眼。
李靜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嘴角噙著一絲輕鬆的笑意,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衣角。趙知則戴著耳機,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不再是代碼,而是一張剛抓拍到的、陳默側身站在展台前的照片,光線勾勒出他平靜而專注的側影。
陳默坐在前排,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但他交叉放在身前的雙手,拇指無意識地相互摩挲著。隻有他自己知道,腦海裡正反複回放著場館裡每一個細節,從評委組的每一個表情,到那個c大學生蒼白的臉,再到人群中幾個模糊的、觀察者的輪廓。一種類似於動物本能的、微弱的警覺感,像細小的電流,偶爾掠過他的神經末梢。
車子駛入大學校門,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李壯第一個跳下車,幾乎要仰天長嘯一聲,被李靜拉了一把才忍住。學生們簇擁著陳默,七嘴八舌地說著話,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就在這時,陳默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極其簡短:“陳老師,恭喜晉級。技術很精彩,盼當麵請教。劉。”
沒有署名,沒有公司信息。隻有一個“劉”字。
陳默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車窗玻璃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和驟然深沉了幾分的眼神。他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冰涼的手機外殼貼著溫熱的皮膚,那一點溫差讓他異常清醒。
他沒有回複,拇指滑動,刪除了這條短信。然後抬起頭,迎著學生們投來的、帶著詢問和興奮的目光,下頜線條微微繃緊,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靜:“都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決賽。事情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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