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山的石階覆著層薄苔，正偉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棧道往上走，褲腳被露水打濕了半截。廢棄道觀的山門歪斜地倚在石柱上，門楣上“玄清觀”三個漆字剝落得隻剩輪廓，簷角的銅鈴早沒了蹤影，風穿堂而過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他在觀門旁的老槐樹下站定，剛要掏出手機確認時間，身後傳來輕響。
“來了。”
正偉猛地回頭，周彤就站在殘破的丹陛上，穿一身洗得發白的工裝褲，手裡拎著個舊帆布包，和上次在巷子裡見到的模樣判若兩人。她沒戴眼鏡，眉眼在斑駁的光影裡格外清晰，少了幾分書卷氣，多了種沉靜的銳利。
“是你？”正偉攥緊了口袋裡的折疊刀，指尖的汗濡濕了刀柄，“‘青衿’是你？”
周彤點頭，拾級而下，腳步輕得像貓。“彆緊張，我不是來害你的。”她走到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帆布包往地上一放，“先回答你最關心的——你看到的光點是‘氣’，你力氣變大、反應變快，是因為‘先天道體’覺醒了。”
“先天道體？”正偉皺眉，“那是什麼？”
“人族最原始的血脈力量。”周彤彎腰從包裡掏出個巴掌大的青銅羅盤，盤麵上的指針正微微顫動，指向正偉的方向，“三族當年給人類下的基因枷鎖，在你身上出了裂痕。你能吸收天地間的‘氣’，就像……就像乾旱的土地突然裂開了縫，能喝水了。”
正偉想起那些自動鑽進身體的光點，想起能徒手捏碎核桃的力氣，心臟狂跳起來：“三族……就是你上次說的神族、魔族、妖族？”
“是，也不全是。”周彤的指尖劃過羅盤邊緣的紋路，“準確說，是他們的先祖。三萬年前他們降臨地球，用基因鎖把人類困在‘凡人’的殼子裡，好讓地球成為他們的‘能量牧場’——你們的恐懼、崇拜、甚至痛苦，對他們來說都是養分。”
“牧場？”正偉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後頸爬上來，“那你……”
“我家祖上是沒被鎖死的人。”周彤抬頭看他，目光坦誠，“世代守著沒被汙染的血脈火種，也盯著三族的動靜。你覺醒那天，方圓十裡的‘氣’都亂了，神族的‘天眼’、魔族的‘影衛’肯定都盯上你了——上次巷子裡的小混混，就是魔族的雜役，想試探你的底。”
正偉突然想起王阿姨後頸的印記，想起圖書館裡消失的書頁：“那古籍館的……”
“神族的眼線。”周彤打斷他，“他們最愛偽裝成‘學者’‘老師’，悄悄抹掉對他們不利的記載。你能找到《上古秘聞》殘卷，已經算運氣好。”
風吹過道觀的破窗，卷起地上的紙灰。正偉看著周彤手裡的羅盤，指針還在固執地指向自己，突然明白過來——那些揮之不去的窺視感，那些莫名的“巧合”，根本不是錯覺。
“那我該怎麼辦？”他的聲音有些發緊，“被三族盯上……”
“彆怕。”周彤從包裡拿出塊玉佩，玉質溫潤，上麵刻著和他胸口墨玉相似的紋路，“先天道體是鑰匙，能解開人類的基因鎖。我家傳的《啟靈訣》，能教你控製體內的‘氣’。隻要你願意學，我們未必沒有勝算。”
玉佩被遞到麵前，帶著周彤指尖的溫度。正偉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突然想起巷口那塊精準飛來的石子，想起她此刻語氣裡的篤定。
他深吸一口氣，取下胸口的墨玉——兩塊玉佩放在一起，竟發出淡淡的金光，紋路也完美地拚合起來。
“好。”正偉握住周彤遞來的玉佩，“我學。”
周彤的嘴角終於揚起一點笑意，像山間突然綻開的野花：“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道觀外的密林裡，一雙金色的眼睛悄然隱沒在樹冠後，瞳孔裡映出兩道交輝的玉光，無聲地消失在枝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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