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深處的霧氣帶著鬆脂的清香,纏繞在玄機子的道袍下擺。他拄著竹杖走在最前麵,杖頭的仙鶴雕紋在晨光裡泛著溫潤的光,每一步踩在腐葉上,都驚起幾片沾著露水的青苔。正偉背著周彤緊隨其後,手裡的青石板用布裹了三層,卻仍能感覺到它在發燙,與周圍山林的氣息產生著奇妙的共鳴。
“快到了。”玄機子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指著前方被雲霧籠罩的山坳,“過了那道‘鎖霧崖’,就是我這老道的藏身之處。”
正偉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雲霧深處隱約露出一角灰瓦,簷角掛著的銅鈴被風吹得輕響,卻奇異地傳不出太遠,仿佛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周彤在他背上輕聲道:“是‘聚靈陣’的氣息,能收聲斂息,連神族的‘天眼’都查不到。”
穿過鎖霧崖時,正偉突然覺得眼前一花,仿佛穿過了一層薄薄的水膜。原本彌漫的霧氣瞬間散去,一座小巧的道觀赫然出現在眼前——青瓦石牆,院門上掛著塊褪色的木匾,寫著“聽風觀”三個字,筆鋒蒼勁,像是用劍刻上去的。道觀周圍種著幾株百年古鬆,樹乾上纏著暗綠色的藤蔓,仔細看去,藤蔓的纏繞方式竟是道家的“八卦陣”,每片葉子都朝著特定的方向,隱隱透著靈氣。
“進來吧。”玄機子推開虛掩的木門,門軸發出“咿呀”的輕響,驚起幾隻在門檻上打盹的灰雀。院子裡鋪著青石板,石縫裡長著幾叢叫不出名字的草藥,散發著清苦的香氣。東側的石台上曬著些泛黃的符紙,西側的柴房裡堆著劈好的鬆木,整座道觀安靜得像幅水墨畫,卻又處處透著生機。
正偉將周彤放在堂屋的竹椅上,才發現堂屋的正中央供奉著一塊半人高的石碑,碑上沒有字,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輪廓周圍刻著與青石板相似的符文。玄機子走到石碑前,點燃三炷香,插在香爐裡,煙霧嫋嫋升起,竟順著碑上的符文緩緩流動,像在勾勒人形的線條。
“這是‘無名碑’,供奉的是上古人族的戰士。”玄機子的聲音帶著幾分肅穆,“我玄家世代守護這座道觀,也守護著他們的故事。”他轉過身,看著正偉和周彤,眼神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其實,我不是普通的隱世修行者,是上古人族戰士的後裔。”
正偉和周彤都愣住了。
“三族分治地球後,人族並沒有完全屈服。”玄機子坐在竹椅上,給兩人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茶,茶水清澈,漂浮著幾片翠綠的茶葉,“當年人皇帶領殘部退入昆侖,臨走前留下三支隊伍:一支守著祭壇,一支藏著信物,還有一支,就是我們玄家,負責守護遺跡的線索,等待先天道體的覺醒者。”他指了指堂屋的梁柱,“你們看這柱子上的紋路,其實是幅簡化的昆侖地圖,標注著三族布防的薄弱點。”
正偉湊近一看,果然,梁柱上的木紋看似雜亂,實則暗藏規律,在特定的角度下,能看出雪山、峽穀的輪廓,還有一些用朱砂標出的紅點,應該就是玄機子說的布防點。
“這些年,三族一直在找我們這些‘守線人’。”玄機子歎了口氣,喝了口茶,“十年前那場山火,就是魔族放的,想把我逼出來。我躲在溶洞裡才逃過一劫,卻也因此和外界斷了聯係,直到昨天感應到祭壇的氣息,才知道先天道體真的現世了。”
周彤摸著肩膀的傷口,輕聲問:“玄爺爺,您知道人皇印具體藏在昆侖哪裡嗎?家族古籍隻說在‘封天碑’下,卻沒寫具體位置。”
“封天碑在昆侖主峰的‘斷雲崖’,那裡是三族布防最嚴的地方。”玄機子從懷裡掏出張泛黃的羊皮紙,鋪在桌上,“這是我父親手繪的地圖,上麵標著條秘道,能從後山繞到斷雲崖腳下,不過要穿過‘噬魂穀’——那裡是妖族的禁地,據說有能吞噬靈氣的藤蔓。”他指著羊皮紙右下角的符號,“這個‘人’形印記,就是開啟秘道的鑰匙,和你那塊青石板上的符文正好吻合。”
正偉看著羊皮紙上的符號,又看了看自己的青石板,果然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在祭壇時腦海中閃過的畫麵,斷雲崖上的封天碑在金光中緩緩打開,人皇印懸浮在半空,符文流轉,與青石板產生著強烈的共鳴。
“道觀裡的靈氣比外麵濃鬱三倍,你們正好趁這段時間修煉。”玄機子站起身,領著兩人往後院走,“我這後院有口‘靈泉’,泉水能滋養氣脈,對先天道體尤其有益。小丫頭,你爺爺留給你的那本《周氏劍譜》,是不是卡在‘回風式’了?我這裡有他當年抄錄的注解,或許能幫你突破。”
後院果然有口石井,井口用青石封著,隻留個巴掌大的小口,能看到裡麵的泉水泛著淡淡的藍光,靈氣濃鬱得幾乎要凝成實質。井邊的石台上放著些晾曬的草藥,其中幾株開著紫色的花,散發著熟悉的氣息——正是周彤抹在身上的“斂息膏”的原料。
“這靈泉的水不能多喝,每天一小碗就夠了。”玄機子叮囑道,“喝多了會靈氣過剩,反而傷了經脈。正偉,你試著用青石板蘸點泉水,看看能不能引動上麵的全部符文——當年我父親說,這石板需要靈泉的滋養,才能顯露出完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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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偉依言照做,將青石板放在井口,用指尖蘸了點泉水,滴在石板中央的“皇”字印記上。泉水瞬間滲入石板,符文像被激活般,亮起耀眼的金光,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幅清晰的影像:昆侖的斷雲崖上,封天碑前站著三個人影,手裡分彆拿著青石板、青銅劍,還有一塊從未見過的黑色令牌,三人將信物放在碑前,封天碑轟然打開,露出裡麵的人皇印。
“原來需要三件信物!”周彤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家族傳下來的青銅劍,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還有一塊黑色令牌,藏在神族的‘天壇’。”玄機子的臉色變得凝重,“那是神族的聖地,比昆侖的布防還嚴,想拿到令牌,比登天還難。”
正偉看著影像中那枚黑色令牌,突然想起張教授手裡的那塊黑色隕石,形狀竟有幾分相似。他剛想說話,卻感覺丹田的氣團在靈泉的滋養下瘋狂旋轉,青石板上的符文順著指尖湧入體內,原本晦澀的《人皇內經》口訣突然變得清晰,氣的運轉速度比平時快了近一倍。
“看來靈泉真的對你有用。”玄機子笑著說,“你們先在道觀住下,我去給你們準備些進山的裝備。三族的搜索隊應該很快就會查到秦嶺,我們最多能在這裡待七天,七天後,必須動身去昆侖。”
接下來的幾天,正偉和周彤就在聽風觀裡潛心修煉。正偉每天清晨都會去靈泉邊,用泉水滋養青石板,同時運轉《人皇內經》,體內的氣越來越精純,甚至能在指尖凝聚出淡淡的金光,威力比之前的“聚氣拳”強了數倍。周彤則在玄機子的指導下,突破了《周氏劍譜》的瓶頸,“回風式”練得爐火純青,柴刀在她手裡仿佛有了生命,能卷起陣陣青風,斬斷數丈外的樹枝。
玄機子每天都會去觀外的陣法邊緣巡查,傍晚回來時,總會帶回些三族的消息:魔族的影殺衛已經查到秦嶺入口,神族的巡山衛在鎖霧崖外徘徊,妖族的風行者則在山林裡布下了哨卡,隻等他們露麵。
第七天夜裡,正偉坐在靈泉邊,看著青石板上的符文在月光下流轉,突然明白了玄機子說的“守護”是什麼意思。不是躲在道觀裡苟活,而是在等待中積蓄力量,在合適的時機挺身而出,將傳承了千年的信念,交到值得托付的人手裡。
他握緊青石板,轉身看向堂屋,周彤正在燈下研究那本《周氏劍譜》的注解,玄機子則在整理進山的裝備,羊皮紙地圖攤在桌上,斷雲崖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個醒目的圈。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將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三顆緊緊靠在一起的星辰。
明天,他們就要離開這座暫時的避風港,踏上前往昆侖的路。正偉知道,前路必然布滿荊棘,三族的天羅地網在等著他們,噬魂穀的藤蔓、神族的天壇、封天碑下的秘密,每一項都可能致命。但看著身邊的人,看著手中的青石板,他的心裡卻充滿了勇氣。
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身後,有玄家世代的守護,有周彤家族的傳承,有無數隱世修行者的期盼;身前,有上古的召喚,有人族的未來,有必須解開的枷鎖。
夜風吹過聽風觀的銅鈴,發出清越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遠行的人,奏響一曲古老的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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