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時，正偉和周彤已走出了迷霧森林。斷雲峰的輪廓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山腳下的官道上，偶爾有趕著騾車的山民經過，看到兩人背著行囊的模樣，隻是好奇地多看兩眼，並未過多停留——這是周彤用“斂氣符”的效果，讓他們在普通人眼中與尋常旅人無異。
“還有二十裡就到磊子說的鎮子了。”周彤對照著地圖，指尖劃過標注的“青石鎮”，“防空洞在鎮子東郊的廢棄工廠下麵，磊子說那裡原本是上世紀的戰備工事，後來工廠倒閉，就一直荒著，三族的眼線很少顧及這種地方。”
正偉點頭，目光掃過遠處的鎮子輪廓。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他背上的傷疤已完全愈合，《人皇經》的運轉愈發順暢，丹田處的先天道體之力隱隱有了突破築基境的跡象。周彤的氣脈也恢複如初，青雲劍在鞘中輕鳴，劍譜上的“鎖靈劍法”已能熟練運用，與人皇印的配合愈發默契。
兩人順著官道走進青石鎮時，正是集市最熱鬨的時候。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孩童的嬉笑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油條的香氣、牲口的糞便味、還有雜貨攤的煙火氣，充滿了鮮活的人間氣息。這讓習慣了昆侖寂靜的兩人，都有些恍惚。
“那邊。”周彤拉了拉正偉的衣袖，指向街角一個賣糖畫的小攤。攤主是個戴著草帽的青年，正低頭用糖稀畫著一條鯉魚，正是磊子——他臉上的淤青已消退，隻是眉骨處還有淡淡的疤痕，看到兩人時，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繼續手中的活計。
正偉和周彤裝作買糖畫的客人走上前。“老板，來兩個糖畫。”周彤的聲音帶著市井的隨意，指尖在攤位邊緣敲了三下——這是磊子約定的暗號。
磊子麻利地用竹簽挑起剛畫好的鯉魚糖畫，遞給兩人，聲音壓得極低：“後麵巷子，青影在等著。”
兩人接過糖畫，付了錢，轉身走進巷子裡。巷子深處停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車鬥裡蓋著帆布，一個穿著灰色短打的漢子靠在車邊抽煙，正是周彤家的暗衛青影。他看到兩人，掐滅煙頭，掀開帆布：“上車。”
三輪車顛簸著駛出鎮子，朝著東郊的廢棄工廠而去。沿途的房屋越來越稀疏，最後隻剩下斷壁殘垣和瘋長的野草。工廠的鐵門鏽跡斑斑，上麵掛著“禁止入內”的牌子，青影將車停在門後，掀開一塊鬆動的地磚，露出下麵的暗門。
“從這裡下去，磊子在裡麵等著。”青影低聲道，“外麵我盯著，有情況會敲三下鐵管。”
暗門後是陡峭的石階，彌漫著潮濕的黴味。正偉點亮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昏黃的光線下，能看到石階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塗鴉，顯然是附近孩童的“秘密基地”。走了約莫百級台階，前方出現一道鐵門，門把手上掛著一把生鏽的鐵鎖。
“來了？”門內傳來磊子的聲音，鐵鎖“哢噠”一聲被打開，露出一張帶著笑意的臉，“快進來，保證給你們驚喜。”
推開鐵門的瞬間，正偉和周彤都愣住了——
這是一個寬敞的地下空間，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顯然是防空洞的主通道。洞頂掛著幾盞臨時拉起來的燈泡，發出昏黃卻溫暖的光；左側用木板隔出了幾個小隔間，門口掛著粗布簾子，隱約能看到裡麵的床板和被褥；右側堆放著整齊的木箱，上麵貼著“糧食”“藥品”“工具”的標簽；最裡麵的空地上，鋪著一塊巨大的帆布，上麵用朱砂畫著一個簡易的聚靈陣，陣眼處擺放著一塊拳頭大的靈石，正散發著淡淡的靈氣波動。
“怎麼樣？還行吧？”磊子得意地拍著胸脯，“這地方是我托朋友租的，他爺爺以前是這工廠的看守，知道這防空洞的底細。隔間是我和青影哥一起搭的，聚靈陣是照著你給我的那本《基礎陣法入門》畫的，雖然簡陋，但聚靈效果還不錯，你倆修煉應該夠用。”
周彤走到聚靈陣前，指尖拂過朱砂畫出的紋路，眼中閃過驚訝：“這陣法的節點很準，雖然是基礎款，但比尋常修士畫的還規整。”
“那是！”磊子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琢磨了三天呢，廢了五張朱砂，差點把手指頭戳破。”
正偉走到木箱旁，打開一個貼著“藥品”標簽的箱子，裡麵整齊地碼放著繃帶、碘伏、還有幾瓶周家特製的療傷藥膏。另一個箱子裡裝著壓縮餅乾、罐頭、還有幾袋大米，顯然都是精心準備的。“你費心了。”他的聲音帶著暖意，這些物資在如今的局勢下，來之不易。
“跟我客氣啥！”磊子拿起一個搪瓷缸，給兩人倒了水，“我這幾天沒閒著，不光布置這兒，還跑了趟黑市，收了些能用的東西。”他從一個木盒裡掏出幾樣物件：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刀柄上刻著人族的火焰圖騰；一塊殘缺的龜甲，上麵布滿了裂紋，卻隱隱有靈氣波動；還有半張泛黃的地圖，標注著青石鎮周邊的地形。
“這匕首是‘炎獄’的殘片，據說以前是人族戰士用的，能克製魔族的黑霧；龜甲是‘測靈龜’的殼，能預警附近的修行者氣息；地圖是我從一個老獵戶手裡買的，他說上麵標著三族巡邏隊的路線。”磊子指著這些物件，一一解釋，“雖然都不是啥寶貝，但應該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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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彤拿起那半張地圖，眼神變得凝重：“三族的巡邏路線很密集，尤其是鎮子西側的山穀，幾乎每半個時辰就有一隊聖光騎士經過，那裡肯定有問題。”
“我也覺得不對勁。”磊子湊近道，“前幾天我去黑市，聽那些販子說，神族最近在山穀裡挖東西，具體是啥不清楚，隻知道動靜很大，還調了不少高手守著。”
正偉的目光落在炎獄匕首上，指尖拂過刀柄的火焰圖騰，《人皇經》突然微微震動。“這匕首裡有殘存的人族戰魂。”他沉聲道，“雖然微弱，但能感覺到不屈的戰意。”
三人圍坐在木箱拚成的桌子旁，燈光在臉上投下晃動的光影。防空洞外傳來風吹過斷壁的呼嘯聲，更顯得洞內的溫暖與安寧。
“接下來，我們得正式開始籌備‘人類覺醒’計劃了。”正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將《人皇經》和人皇印的虛影在桌上展開，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三人的臉，“第一步，突破築基境，凝聚人皇印實體，這樣才有對抗三族高手的資本；第二步，聯係老藥農和妖族溫和派，獲取破障丹和盟友；第三步，救出師父，查明神族在山穀裡的秘密；第四步，聯合所有能聯合的人族力量，喚醒被封印的血脈。”
周彤點頭，拿出紙筆，快速寫下計劃的要點：“我負責聯絡家族情報網和妖族溫和派，收集三族的動向；正偉專注突破境界，同時研究《人皇經》裡的戰陣之法；磊子負責物資采購和外圍情報，利用你的人脈，盯緊神族的山穀和三族的巡邏隊。”
“沒問題！”磊子拍著胸脯，“物資和情報包在我身上。對了，我還聯係上幾個小時候一起玩的夥伴，他們雖然不懂修行，但都信得過，能幫忙望風、跑腿。”
正偉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一個是生死與共、默契無間的愛人，一個是兩肋插刀、仗義執言的發小，還有青影這樣的暗衛、老藥農這樣的前輩、妖族溫和派這樣的潛在盟友……複興人族的路雖然艱難，但他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
“那就從今晚開始。”正偉收起《人皇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磊子，麻煩你再去確認下山穀的情況；周彤，你整理下家族情報，看看有沒有關於神族挖東西的記錄；我先試試在聚靈陣裡衝擊築基境。”
“好！”
“沒問題！”
磊子拿起牆角的手電筒，轉身走出鐵門；周彤從行囊裡掏出家族的情報卷宗，坐在木箱旁翻閱；正偉則走到聚靈陣中央，盤膝而坐，運轉《人皇經》，金色的皇道之氣與陣眼的靈石靈氣交織在一起，在防空洞的微光中，形成一道旋轉的光渦。
防空洞內安靜下來，隻有翻書的沙沙聲、筆尖劃過紙張的窸窣聲、還有靈氣流轉的嗡鳴聲。洞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光透過防空洞的通風口，灑下淡淡的銀輝，照亮了地麵上的塵埃，也照亮了三個為了同一個信念而努力的身影。
他們知道，這個廢棄的地下防空洞，將是他們對抗三族、複興人族的起點。這裡沒有昆侖的恢弘，沒有山穀的寧靜，卻有著最堅實的依靠和最熾熱的決心。從這一刻起，“人類覺醒”計劃正式啟動，而他們的名字，終將在這場席卷天地的風暴中，留下屬於人族的印記。
深夜的風吹過廢棄工廠，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秘密的籌備，奏響無聲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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