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護城河邊,大賽備賽區早已被千百處灶火炊煙纏裹得熱氣蒸騰。穿錦袍的大廚在案前精細地切著海參,戴方巾的夥計蹲在灶眼旁拚命煽火,連打雜的小工都腳不點地穿梭往來。唯有程唯,揣著袖筒,倚在分給自己的那個灶台邊,眼神閒適地四處打量,那模樣不像來比拚的,倒像來逛廟會的遊人。
“喂!那個穿灰布衫的!”老周剛把黑砂鍋在灶上坐穩,叉著腰就朝旁邊路過的小工嚷開了,嗓門比灶膛裡的火苗還亮堂,“沒瞧見這灶台落灰了?趕緊的,遞塊乾淨抹布來!要是耽誤了程小哥燉東坡肉,這大賽的名次你賠得起麼?”
小工被唬得一怔,忙不迭遞上抹布。老周接過,便撅著屁股使勁擦抹起來,那認真勁兒,比擦自個兒的衣襟還上心。旁邊正在歸置行李的沈娘瞧見他這副做派,忍不住抿嘴一笑:“周叔,您這還沒開火,監工的架子倒先端上了。”
“那可不!”老周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滿麵紅光,“程小哥這東坡肉能不能奪魁,全看我老周這口砂鍋盯得緊不緊——咱們西街出來的人,就得有這份派頭!”
這話飄進程唯耳朵裡,他眼睛倏地一亮——前世在公司裡當部門主管,對付老周這種“聽不得好話、乾活又愛偷懶”的主兒,他最有心得。他當即湊過去,重重一拍老周的肩膀,語氣比前世給下屬畫餅時還要誠懇十二分:“周叔,您這話可說到點子上了!您就是咱們這‘備賽團隊’的中流砥柱,核心戰力啊!”
老周被拍得渾身舒坦,耳朵根都紅了,腰杆挺得筆直:“那是自然!”
“您看,”程唯順勢摸出張皺巴巴的草紙是昨晚在驛站隨手塗鴉的),假模假式地念起來,“咱們這方案,得兩步走。頭一步,是‘食材預處理’,這是根基,重中之重——得把砂鍋裡外刷洗三遍,不能留半點油星子,否則串味;五花肉得用溫水慢泡,投幾片薑去血水,水溫務必拿捏在‘不燙手’的程度,過了,肉就柴了。”他頓了頓,把紙抖得嘩嘩響,“這活兒精細,旁人我信不過,非得是您老這耐心才成!”
他話鋒巧妙一轉:“第二步,是‘戰略統籌’,這得我親自出馬——我得去評委區找李禦廚套套近乎,摸摸他的口味偏好;還得瞧瞧彆家選手都做的什麼菜,免得咱們跟人撞了路子。您想啊,要是沒我這前頭的‘情報工作’,咱肉燉得再香,不對評委脾胃,不也白忙活麼?”
老周聽得連連點頭,二話不說擼起袖子,抓過抹布:“是這麼個理兒!這精細活兒合該我來!你趕緊去忙活那什麼‘戰略’,放心,這砂鍋我必給你刷得照見人影,肉泡得比豆腐還嫩!”
瞅著老周撅著屁股、吭哧吭哧刷鍋的背影,程唯偷偷朝沈娘擠擠眼,轉身就要開溜——哪是搞什麼戰略,分明是瞧見不遠處有個賣桂花糕的攤子,饞蟲犯了想去蹭兩口甜的。沈娘跟上來,輕輕戳了戳他胳膊,低笑道:“你這‘領導’當得可真黑心,把周叔騙得團團轉。”
“這叫精準激發員工主觀能動性!”程唯咬著軟糯的桂花糕,笑得有點小得意,“前世我手下要是有周叔這麼實在好哄,我也不用天天熬夜改ppt了。”
兩人正低聲說笑,就見王老板端著個醋壇子,鬼鬼祟祟摸到老周旁邊:“老周,程唯讓你乾這又累又瑣碎的活兒,你還這麼賣力氣?”
老周頭都懶得抬,手上刷洗的動作不停:“你懂個屁!這是‘核心工作’,非我老周不能勝任!程小哥說了,沒我這‘基礎保障’,他那邊什麼‘戰略’都是白搭!”
王老板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這憨貨被人賣了還樂嗬嗬幫數錢。他剛想再挑撥幾句,瞥見程唯晃悠回來,趕緊端著醋壇子溜了——生怕被程唯察覺他想偷師。
沒多會兒,程唯晃蕩到評委區,正撞見主評委李禦廚在試吃其他選手的菜。他立刻湊上前,嘴甜得像抹了蜜:“李大人,您百忙之中,也賞臉嘗嘗我這泡五花肉的水?特意放了薑片,溫水慢泡,血水去得乾淨,還不傷肉的元氣。”
李禦廚依言嘗了一小勺,微微頷首:“嗯,不錯,細節把握得好。若是能用三年陳釀的黃酒稍醃片刻,風味會更上一層樓——隻是這年份酒在京城可緊俏,怕是得去城東的老酒莊才尋得到。”
程唯心下暗喜,轉身快步回到老周那邊,臉上已換了一副“軍情緊急”的神色:“周叔!情況有變!李禦廚說咱們備的黃酒年份不夠,非得是城東老酒莊的三年陳釀才行,這可是關乎比賽成敗的‘關鍵物資’!”
他抓著老周的胳膊,語氣沉痛:“您想,要是因為酒不夠地道,肉的鮮香引不出來,咱們前麵下的功夫不就全白費了?這跑腿的重任,隻有交給您我才放心,您腳力快,又認得路——回頭我給您再加兩張肉票,湊足十張!”
老周一聽“關鍵”、“十張肉票”,眼睛都直了,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城東衝,連搭在灶邊的外衫都忘了拿。跑出去不到一裡地,就岔了氣,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捂著肚子往前趕;待他吭哧吭哧扛著兩壇沉甸甸的黃酒回來時,鞋子磨破了洞,灰布衫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連頭發絲都在往下滴答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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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想舉起酒壇向程唯表功,就聽李禦廚的聲音傳來:“程小哥,你這五花肉泡得確實到位,薑片薄如蟬翼,水溫恰到好處,對食材的脾性摸得很透啊。”
程唯立刻換上謙遜的笑容:“李大人過獎了,都是‘團隊協作’的結果——當然,晚輩也確實盯了些細節,比如薑片非薄不能出味,水溫過高則會令肉質老化。”他邊說邊極其自然地接過老周手中沉甸甸的酒壇,連句辛苦都沒顧上說,徑直捧到李禦廚麵前,“您瞧,我特意讓人備下的三年陳釀,就是為了激出肉中最深的鮮味。”
老周愣在原地,張了張嘴,那句“是我跑斷腿買來的”還沒出口,程唯卻突然湊近,塞給他兩張揉得發皺的肉票上麵歪歪扭扭寫著“特賞2塊,累計10塊”),壓低聲線,一副分享秘密的腔調:“周叔辛苦了!這是‘績效獎金’,晚上讓沈娘給您多盛肉,好好補補!”
老周低頭瞅見那實實在在的肉票,瞬間把到嘴邊的表功話咽了回去,咧開嘴笑道:“還是程小哥想著我!不辛苦,為了這肉票,值!”
沈娘在一旁看得是又好氣又好笑,遞了碗酸梅湯給老周:“快喝口緩緩,瞧您這一身汗。”
正熱鬨著,忽聽“嘩啦”一聲脆響——原來是王老板不死心,想往老周泡肉的盆裡加勺醋搗亂,誰知手一抖,整碗醋潑灑出來,流了滿桌,還濺了老周一褲腿。
“你乾啥玩意兒!”老周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蹦起來,指著王老板的鼻子怒喝。
王老板也急了,麵紅耳赤地辯解:“我、我就是想嘗嘗你這肉泡得咋樣!誰讓你擋在這兒了!”
兩人頓時吵得不可開交,引得周遭評委和選手紛紛側目。程唯趕忙上前,先朝評委們拱拱手,笑容得體:“諸位前輩海涵,王老板也是一片熱心,想交流切磋這泡肉的心得,隻是性子急了些,手上沒準頭。”
接著,他端起那盆泡著五花肉的水,坦然遞給李禦廚:“李大人,您再品品?這是我特意指點老周的法子,薑片去腥,溫水鎖鮮,即便濺了點醋,也無損肉的本味——您細感受一下,底子裡那縷薑香是否還在?”
李禦廚再次品嘗,點了點頭:“確實。肉之本鮮未失,反倒因這點醋意,添了幾分清爽,解了膩口。程小哥這臨場應變,不錯!”他轉而看向王老板,語氣帶了些責備,“往後想切磋,需先打好招呼,不可再行此等魯莽之舉。”
王老板氣得臉色發青,老周卻還在那兒幫腔:“就是!多虧程小哥教得好,我泡的肉才這麼經得住折騰!”
天色漸晚,備賽區的燈籠次第亮起。老周累得直接趴在灶台邊睡著了,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十張肉票,口水淌濕了一小片台麵。程唯靠在沈娘身側,摸出那張係統獎勵的【賽場香味放大卡】,對著燈光仔細瞧著。
“明天就比賽了,你真不緊張?”沈娘輕聲問,順手幫他理了理披風的領口。
程唯笑了笑,朝她那邊挨近了些:“有老周幫我死盯著鍋,有沈娘你在旁邊鎮場子,我緊張什麼?再說了,咱不是還有這‘秘密武器’麼——明天保管讓評委們的鼻子,一聞到咱這肉香就挪不動道。”
沈娘的耳廓在燈籠光裡悄悄染上一抹緋紅,她彆過臉去,望著遠處沉入暮色的城門樓子:“彆太逞能,注意分寸。”
正說著,隔壁王老板的灶台傳來“哐當”一聲悶響,夾雜著他氣急敗壞的吼聲:“醋又放多了!這肉怎麼又酸了!”
程唯聞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看來王老板的‘獨家秘方’又升級了,明日賽場,怕是有好戲看咯。”
身旁的老周適時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嚕,手裡的肉票被攥得更緊了。昏黃的油燈光暈,將三人依偎的身影溫柔地投在地上,暖融融的一片。明天的京城大賽,注定是一場“甩鍋領導”與“實在下屬”聯手上演的熱鬨戲碼,外加一個總在狀況外的王老板兢兢業業地充當背景板,想不清彩紛呈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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